《慧日集》二編 序 成一法師的「慧日集」續集要出版了。承他來信要我寫一篇序,二十多年相交,法情友愛,說什麼也不好推辭。 現在,讓我先來敘述一下我和成一法師論交的經過,也就是我敬重成師的幾點往事,因為從這裡面可以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然後我們讀他的文章,就會感到更親切了。 第一、從文化工作說起:民國四十年春,成師擔任人生雜誌主編,他向發行人東初法師辭職後,推薦我繼任;四十六年秋,我擔任覺世旬刊總編輯,我辭職後,發行人張若虛居士就恭請成師繼任。 成師是一位文化工作的鬥士,從人生雜誌到覺世旬刊,從中國佛教月刊到今日佛教雜誌,他不但都主持過編務,而且作品特多。成師的寫作範圍很廣,有時從佛學論著寫到通俗演講;有時從破除邪見寫到顯揚教義;有時從維護佛教寫到興革意見;有時從佛教時論寫到法海人事。成師對佛法和教團的信心熱忱,從他那些大作的字裡行間,可以一覽無遺。 這是令我敬重他的一點。 第二、從弘法工作說起:十五六年前,宜蘭頭城念佛會,原先是由我經常前往領導念佛,後來,我介紹成師前去擔任該會導師;成師不久又在宜蘭佛教支會,當選為理事長,他任滿時,我在高雄接到他的通知,已發動會員選我繼任。 成師在宜蘭,表現出一個偉大宗教家犧牲的風範,各鄉里漁村,經常有成師佈教的足跡,他告訴我,在蘇澳佈教時,晚上睡在一家寺院的一個尿桶邊,那大概是一個一月半月,沒有清洗過的尿桶,臭氣薰人,一夜未能好睡,我聽後不禁哈哈大笑。在大里、福隆等地佈教,有時連電燈費也要自己掏腰包;到監獄去說法,事先他都籌劃買一批佛書或食品帶去。成師對佛法和人間的慈心悲願,從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一斑。 成師為影印大藏經,而作的環島宣傳佈教的成績,時隔十年,至今仍經常在各地聽人談起;一次在花蓮鳳林佈教時,發動團員捐款救濟風災,把當時該鎭代表會的張主席,感動得熱淚滂沱,成師發起到金門勞軍,我們台港佛子一行二十多人響應前往,那是佛教徒第一次把溫情敬意送到前方;後來金門相繼成立了金蓮淨苑、金門念佛會,成師都為他們提供了不少的助力。 這是令我敬重他的第二點。 第三、從慈濟工作說起:我在宜蘭修建的雷音寺,高雄興建的壽山寺,乃至現在的佛光山,都是成師經常要到的地方,每一到時,都有一大堆信徒,圍著他要求治病。本是出身於上海中醫學院的成一法師,不但是有求必應,而且是藥到病除。在台北他曾在成都路民生中西藥房,掛牌行醫施診,在宜蘭頭城施診的一段時期裡,據我所知,光是藥費就貼去了不少。四十八年春正月,他回到華嚴蓮社接任監院,他的施醫給藥工作,做得更加有聲有色。 多少年來,台北華嚴蓮社的冬令救濟,在天寒地凍的歲末腊殘之時,使萬千的貧民獲得飽暖。除南亭老法師之外,成師的功勞最大。六七年前,我從耶穌教手中,購買下的私立仁愛救濟院,那裡面孤苦無依的老人,就經常獲得成師的濟助。 除此之外,放生、印經、獎學等工作,成師也是無不盡力以赴。華嚴蓮社的放生會,不但成師要籌集經費,並且每月都是他和交通銀行徐經理槐生居士,購運大批水族眾生,到各處放生。印經和獎學,法施並財施,不知多少人受了恩惠。成師對佛法和眾生的善心仁懷,從這些事情上看來,就可以知道它的梗概。 這是令我敬重他的第三點。 我把我認識的成一法師,簡單的作了上面的介紹,因手邊資料不全,而且近年來為籌建佛光山叢林而忙碌,許多往事都不復記憶了,但成一法師的為法熱忱,慈心悲願,善心仁懷,都留給我很深的印象,使我難以忘記。 現在,成師繼四十八年出版的慧日集後,繼續以續集問世,這十多年來,成師的作品更見精純了,續集收文近五十篇,這些大作中,有頌揚佛德的,有仰讚祖恩的,有弘揚聖教的,有報國思親的⋯⋯,這些作品中的法味,就讓讀者自己去品嚐吧!恕我不饒舌了。 六十一年十月寫於佛光山東方佛教學院 自序 記得十多年前,出版慧日集第一輯的時候,師祖南老人,曾給了我慈悲的一句訓示,他說:「這些稚嫩作品,難登大雅之堂,以後要用功寫點像樣的東西出來。」由於我自四十八年起,就實際負責蓮社的庶務,根本無法專心讀書;稍得閒暇,又喜歡國內國外的走走,天資原本魯鈍的我,對於老人家那一番訓示,雖則銘記未忘,但卻未能滿足老人家對我期望,這是我時刻感到慚愧的地方! 這些年來,我雖然又寫了幾十篇不成文的稿子,但始終鼓不起勇氣來把它出版,就是自己感覺到那些東西,還是不夠成熟,不敢再獻醜的原故。可是,現在為什麼又來出版這本小冊子呢?說起來約有下列幾點理由: 第一、由於過去曾出過那本集子,師友們不時的會提到它,甚至有很多位知己的朋友,還鼓勵我把它再版,我想,與其把那本不登大雅之堂的集子翻版重印,倒不如把之後所寫的這幾十篇東西,編輯付梓,一來免得它日久散失,再則也讓我好敝帚自珍! 第二、在這次收集的一些稿子當中,有幾篇是頌揚佛德的;有幾篇是仰讚歷代高僧祖恩的;還有兩篇是紀念我的父母親的,我出家迄今,已四十年,然而,在內修方面,固然未能悟明心地,而在外弘方面,又復毫無建樹,佛祖深恩未報,父母劬勞未酬;每一想起這些,就會感到無限的愧疚;現在把這幾篇頌揚佛祖恩德,追述父母劬勞的文字印出來,也可以聊表我感恩報德的一點心意! 第三、我為了要報答國家及佛教的恩德,所以才出這本集子。因為我之所以能夠說長道短,略識之無,這完全是佛教給我的栽培,原來我自幼多病,幸以出家之故,才能挣脫了二豎子的魔掌,若不出家,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更遑論乎讀書?出家以後,幸而得遇明師,使我接受了世出世間的優良教育,我出家是在佛教寺廟裡出的家,我所遇到的明師,也都是佛教的住持者。因此,我說我是被師長們栽培出來的,也可以說,沒有佛教諸位師長,就沒有我的存在,所以我要報答佛教的恩德;其次談到國家,國家對我的恩德,真是太大太大了,我一出世,就適逢國家多事之秋,當我剛踏進佛學院大門不久,又遇到日本軍閥掀起侵華戰爭,我因無緣跟隨政府西遷,曾受盡日本人的統制之苦,從那時起,我深深的體悟到國家對一個國民的庇護,是如何的重要啊!抗戰勝利,方喜重見天日,不意國家又陷戰亂,此番我幸得來台,方始過了廿餘年的安定生活,也才使我得有機會,做了一些弘法利生的工作。因此,當中央電台,要我以佛教代表身份進行廣播時,我曾大聲疾呼的告訴同胞們,以自由之可貴,因果報應之不爽,要他們發心學佛,為國祈福!那些講演稿子,及為弘法所寫幾篇文章,也都收集在這本集子裡面。 復次,我出這本集子,還有一個特殊的因緣,就是本書的承印者——江山打字印刷公司的經理周惠祥先生,他原是我們智光商工職業學校,商科第一屆畢業的高材生,有一天,他來看我,談起了他的事業,他說他正在經營一家印刷公司,我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驚喜!想不到這位年輕的朋友,居然在離校後的第五個年度中(其中還除去兵役三年),事業就有了如此的成就,當真是後生可畏!他問我有沒有東西要印,他說他可以為出版佛教書刊,提供最佳的服務,剛好當時要印的書都發出去了,手邊没有要印的東西,但是為了對周君的事業,表示支持與祝賀,於是就把藏諸篋中,既已久遠的這些稿子檢出來,交結他去打印,同時把它定名為「慧日集二輯」。 最後,承蒙覺世旬刊社為我出版此集,星雲法師處在百忙中為我寫序,増加本書的光彩;又蒙陳勤、趙福妹兩位同學幫我校對,使得這本集子,能得提早問世,在這裡敬向他們一併表示謝意! 中華民國六十一年九月二十日成一寫於華嚴蓮社之懺願室 佛誕節頌詞 大哉佛陀兮,聖中之雄;兜率降靈兮,誕生淨飯王宮;九龍吐水兮,灌沐靈童;四方各行七步兮,朵朵金蓮從地湧;指天地作獅吼兮,發瞶又震聾;大地六種震動兮,明示降生大作用;金衣玉食兮,享受尊榮;四門遊觀兮,戡破人間舊夢;踰城出家兮,為求真理行匆匆;六年禪那兮,徹悟法真宗;道成正覺兮,杲日麗天中;法輪初轉兮,化彼群蒙;魔外歛跡兮,萬派從此一法鎔;佛性平等兮,四姓皈依釋種同;一味法乳兮,施無窮;度脫人天兮,恆沙眾;雙林入滅兮,顯示無常空;警彼懈慢兮,切莫再懵懵;舍利分布兮,寶塔髙崇;八萬四千兮,遍布寰中;大法東來兮,發展成為大小十三宗;各契機宜兮,再向世界諸國轉弘通;欣逢佳節兮,我等弟子倍景從;同申慶賀兮,虔誠奉獻香花供;願降福祉兮,世界和平眾生樂融融;願賜智慧兮,龍華三會幸得禮聖聰。 敬向大眾介紹彌勒佛 在佛教的大寺院裡,供奉的神像和佛菩薩像很多。頭山門供奉著哼哈二將,天王殿是第二進,兩邊供著四大金剛,中間朝裡供的是韋駄天將,向外供奉的是一尊笑口常開的大肚彌勒佛,大雄寶殿是正殿,當中朝外大都是供奉三寶佛——中釋迦牟尼佛,左藥師佛,右阿彌陀佛,兩邊供十八羅漢,中間向裡則供奉觀世音菩薩,在這許多佛、菩薩的法像當中,大家印象最深、最具好感的,要算是那位笑臉迎人的彌勒佛了。好,現在就讓我來向各位讀者先生女士,介紹這位彌勒佛吧。 彌勒佛,應該稱祂為彌勒菩薩,因為祂現在還沒有成佛,據彌勒下生經說:彌勒菩薩是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的一位大弟子,也是我們這個世界將來的一尊佛,彌勒是菩薩的姓,祂的名字叫阿逸多,這彌勒阿逸多五個字,譯成國語叫做慈無能勝。說起祂這個名字來,也有一段很有意義的歷史。據說,祂在很多劫數以前,原是一位修仙道的智光仙人,後來經人介紹,轉信佛教,祂的皈依師父,就是當時的慈氏如來。之後,祂以專修慈心三昧而得道,所以就得了這一尊號。彌勒菩薩學佛的資格很老,祂皈依三寶比釋迦佛早了四十劫,但是因為祂慈濟眾生之心特甚的關係,所以祂要在五十六億七千萬年以後,才到我們這個世界來成佛哩。 當二千五百一十四年以前,釋迦牟尼佛,到我們這個世界來成佛的時候,彌勒菩薩也乘願同來,出生在當時南印度劫波利村的一位婆羅門家裡,仍姓彌勒,名阿逸多,在釋迦佛座下出家之後,很熱心的助宣佛化,仍以慈心救度眾生,釋尊特別選祂做我們這個世界的候補佛,所以大家才稱祂為當來下生彌勒尊佛。 彌勒菩薩所奉行的是大乘佛法,祂也一直用大乘佛法去教化眾生,因此,祂和我們中國人特別有緣。據歷史的記載,祂曾三度在我國出現,第一次是在六朝時代,祂出生在浙江義烏地方,姓傅名翕,曾向梁武帝說過佛法,著作了兩本書,一部是信心銘,一部是法身頌,意境很高,傳誦千古;第二次是在五代時代,祂現化於福建的莆田,也有很多神奇的故事;第三次是在五代梁朝時代,應化於浙江的奉化,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布袋和尚,名叫契此,還有個名字叫長汀子,祂生成一副胖都都的樣子,講話總是前言不應後語,常常揹著一口布袋,在街上走,看見東西就要,要到的東西,統統放入布袋內,從來沒有看到祂把東西再倒出來過,但是那口布袋也永遠是空的,人們假如向祂請問佛法,祂馬上就將布袋放下來,另外有人再問祂時,祂立刻將布袋拿起來就走。祂看到人們不能體會祂的意思時,往往捧住祂的大肚皮哈哈大笑。後來,到梁朝貞元年某一天,祂端坐在岳林寺的一塊大磐石上,說了這樣幾句偈語:「彌勒真彌勒,分身千百億,時時示時人,時人自不識。」之後,祂就無疾而終了。不過,後來也有人在其他地方看到祂時,祂還是揹著那口布袋在向人討東西。人們從祂那臨終的偈語,以及祂那時隱時現的神奇行蹤,才一致認定,祂是彌勒菩薩的化身。因此,後來寺院裡塑造彌勒菩薩像時,總是把祂塑成一副大肚皮,笑嘻嘻,身後帶著一口布袋的胖和尚樣子,就是根據這第三次的應化身形,而塑造的一副聖相。 把生命的光和熱獻給眾生 ——為慶祝阿彌陀佛聖誕而作—— 中峰國師說:「阿彌陀佛就是我心,我心就是阿彌陀佛。」從這兩句話語看來,我們應該得到一個啟示,那就是人人敬仰的阿彌陀佛,並不在渺遠的西方,而就住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親愛的讀友們,這是一件多麼新奇的事啊?不錯,這是一件希有難得的大新聞,我願意在這個偉大的佛誕日,特別把它提出來,作為敬奉阿彌陀佛的一份獻禮吧! 也許有人要問,阿彌陀佛既在我們心裡,我怎麼從來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呢?是的,你的確是不會感覺到他的存在的,因為不曾有人向你說過這件事,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吧。我想我應該先從阿彌陀佛的歷史說起: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這個世界上,有一尊名叫「世自在王」的佛陀出世,當時聽他宣講佛法而證得聖果的人很多,那個國家的國王,也是他的老聽眾之一,有一天,那位國王,在聽法時,悟得了人生真諦,於是,他把王位讓給他的弟弟,去要求世自在王佛度他出家,世自在王佛答應了他的請求,並且為他題了一個法名叫做「法藏。」這位法藏比丘,到底不平凡,他一出家之後,就發了無上菩提心,他要把生命中的光和熱,完全發揮出來,去照破世間一切黑暗,去溫暖一切苦難眾生的心,於是他向世自在王佛,發下他成佛的四十八條偉大誓願,在那四十八條大誓願中,最主要的有三大中心,一是他要使那充滿罪惡和污穢的現實人間,變成清淨莊嚴的極樂世界;二是他要使短暫的眾生生命,變成無限長遠的永恒生命;三是他要使所有生在他那極樂世界的每一個眾生,都能成就圓滿覺悟的佛果。所以,當他經過很長時間的修行,把他那莊嚴神聖的四十八大誓願,一一圓滿兌現之後,他終於成佛了,他的佛號被尊稱為阿彌陀佛。阿彌陀,翻成國語就是無量壽,或者翻為無量光,佛是佛陀的簡稱,翻成國語就是覺者,意思就是說,這位圓滿大覺的佛陀,他把他生命中的光和熱,盡量的發揮出來,為救一切眾生而歷劫辛勤,行人之所不能行,忍人之所不能忍,終於實現了他的偉大理想,使這個世界上,有了一個清淨莊嚴的極樂世界,也使得凡是相信阿彌陀佛,而且凡是依照他所開示的法門修學而往生到極樂世界去的人,都能得到無量壽命,無量光明,乃至圓成無上佛果。啊!這是多麼偉大、多麼崇高的一位佛陀啊! 今天是農曆十一月十七日,相傳是阿彌陀佛的「應化」誕辰,毎年到了這一個偉大的日子,全國各地佛教信徒,無不熱烈的舉行法會,以示慶祝!不過,我覺得為了慶祝這位偉大的佛陀的聖誕,祇是舉行法會還不夠,一定要以阿彌陀佛的大願勝行為榜樣,起來躬行履踐,以莊嚴佛土,成就眾生為第一個大前提,把各人自己生命中的光和熱,充分地貢獻出來,去照破眾生心地的黑暗,使一切苦海眾生,都能享受你慈悲的溫暖,這樣,才能真正表現出,慶祝阿彌陀佛聖誕的意義。 風雨湖山禮聖僧 余遊化來台,既經十四寒暑。曾因宣傳影印大藏經跑遍全島,因勞軍而去過金門,因尋師訪友而遍遊過各地名勝,獨日月潭一地,尚以緣慳而未能一覽其大觀,然而心嚮往之,久矣! 七年前,有唐聖僧玄奘大師之舍利(頂骨),由日迎歸,奉安於日月潭畔,每思前往一禮聖靈,復以因緣未熟,迄未果願,私心嘗以為憾! 去夏,因欲了知玄奘大師塔籌建情況,曾就教於專司其責的陳萬主委,承告以一俟租地手續辦妥,即可興工,並蒙以朝禮聖地相邀約,當時雖曾怦然心動,思一償宿願,嗣又以因循而罷。 五月二十六日,台中名剎慎齋堂主人,張月珠居士,假該堂為其先母性淨優婆夷,舉行餞程大典,余因前往敬弔,乃有中市之行。是日同車者,有太滄老和尚,妙然法師及李子寬長者。余原與妙師約定,至遲次日即歸,距於張府典禮結束後,李子老乃以河南同鄉李敬齋、楊一峰、周樹聲諸君子,所發起籌建之玄奘大師紀念碑亭,將於二十七日舉行落成典禮之消息見告,並以同往參加盛典相邀,余喜宿願之得償也,乃欣然應諾,並約妙師同往焉。 二十七日晨,吾儕一行三人,乘金馬號客車,向勝地進發,據車掌小姐報告,台中至日月潭,全程八十二公里,行車須時二小時又二十分鐘,沿途經霧峰,省議會,草屯,中興新村,南投,集集,水里等站,車行途中,將在集集站休息十分鐘,上午十時五十分可以到達。余於車上虔誦佛號,默禱平安後,即展閲當天報紙。車抵集集休息後,即逐漸上山。子老謂余曰:「行車閲報頗傷目,此去山景甚佳,曷注意瀏覽?」余承其盛意指示,乃遊目遠眺,果見兩岸峰巒起伏,風景如畫。 車行至潭畔,擴音機中又播出介紹詞,曰:「日月潭為本省八大名勝之一,山高海拔七百公尺,潭水深八公尺,潭中多魚,潭週有教師會館、文武廟、玄光寺(三藏廟)、化番社諸勝。潭中小丘凸起者,為光華島,潭左旅社數家,設備良好,環境清幽。遊人止宿,無有不適。」播音方休,車已進站。下車後,先至明潭旅社(該社主人亦佛徒,子老與之相識)寄物;隨即買舟渡湖,登臨玄光寺。住持如定師,迎出山門,並相告曰:「河南同鄉諸先生,昨晚抵山,因急欲他往,故將碑亭落成典禮,改於上午九時舉行,今則已下山矣。」吾人來此,旨在瞻禮聖僧舍利,雖未趕上盛典,仍可瞻禮致敬。因乃恭詣寶殿,上香膜拜,復往碑亭,繞行敬禮,禮畢坐憩飲水,並請如師代為煮麵過午。際此時也,忽然和風輕拂,疏雨徐來,炎熱隱退,暑氣全消。余則用此閒暇,敬錄碑文,留作參考。 「玄奘大師,俗姓陳,諱禕,唐洛州緱氏人,今河南偃師縣,王子喬昇仙故地也。幼稟異資,聰悟不群,年十三,受度洛陽淨土寺,弱冠即以博涉經論,究通諸部,擅聲一時。復欲探究其本,以貞觀三年,杖錫遐征,馳沙磧,履絶巘,犯風雪暑瘴,艱難百端,始達天竺。於摩竭陀國之那爛陀寺,親炙戒賢大師,習瑜伽,因明,集量等論。更入杖林山,從勝軍論師學唯識抉擇論,既卒業,貫六群言,著會宗論三千頌,戒日王屍羅逸多,為開辯論大會於曲女城,立真唯識量,懸諸國門,大小乘僧,婆羅門及外道六千餘人,未有能詰難者,戒日王尊為中國之大乘天,盛典殊榮,曠世無兩!貞觀十九年正月,返抵長安,獻經六百五十七部。征裝甫卸,奉詔宣譯。十九年間,凡譯經律論等七十五部,都一千三百餘卷。譯事之盛,古今罕匹!著大唐西域記,備載百一十國風習名物。今之整理七世紀印度史地者,莫不據為典要!並翻老子五千言、馬鳴起信論為梵文,以傳西土;日僧道昭智通等,親聆講論,得其緒餘,法相宗風,遂播扶桑。其溝通中印文化,啟牖東瀛學佛之業績,奇偉峻絶,爛若日星!而願力之宏,志行之卓,與夫影響東方學術思想之鉅,尤為有史以來所僅見!高宗麟德元年二月五日,功德圓滿,安然示寂,距生於隋文帝開皇十六年,得壽六十有九,法臘五十有六。初葬白鹿原,總章二年,詔徙樊川北原,千餘年來,遺蛻歷劫不毁。民國壬午,倭軍於南京中華門外,修築工事,得石函,藏大師頂骨,計五色舍利十七粒,分別於玄武湖之五洲公園及北平,建塔供養,一部由日僧迎供琦玉縣慈恩寺。戰後,中日復交,信使咨商,於乙未冬,由我國代表恭迓靈骨歸來,即借日月潭湖山聖地,興築塔寺奉安。因思豫省為大師誕降之地,不壞法雲,遍覆群品,眾生膜拜,梓里增色,仰鄉賢之遺範,益低徊而景念!爰醵貲庀材,就塔寺之側,樹以豐碑,藉申羹牆之慕。並為之贊曰:黃河毓秀,嵩岳鍾靈,郁郁中州,代有賢能。於皇法師,世居緱氏,北面河洛,南依太室。端嚴若神兮;美麗如畫,言詞雅量兮,意惜遠大。粹然至善,有儒家之風範;恬淡無欲,以老莊之素樸。程朱正心誠意,或有不逮;孔墨仁民愛物,無以過之;五印度之高僧,不能破三千頌之一字;百餘國之王侯,誰弗為大乘天之供養!印度文化,賴以光大;日本佛學,因之興起;智通無量,功德圓滿。隻千古而無對,太宗之評語匪誇,兩大間惟此一人,吾人之感想如斯!」 碑文為立法委員李敬齋氏撰,金一如先生書。文辭簡約,字體蒼勁;余錄碑文既畢,緬懷大師之盛德高標,懋功懿行,誠如唐太宗對大師之贊詞,所謂:「松風水月,不足比其清華;甘露明珠,何能方其朗潤。」然則大師崇高偉大之精神,固應與日月同光,而李敬齋等諸君子之碑亭莊嚴,亦堪為湖山增色!由於古聖今賢之道德文章,相互輝映,使余低徊盤桓,不忍離去,怎奈時不我與,舟子苦催,只有再拜興辭,寄情以別。 朝聖既罷,繼遊名勝。為爭取時間,改僱一機船,其行駛之速,殆五倍於人力。登舟才一轉瞬,即已放乎中流。子老特囑舟子,請為我等義務導遊,彼以旅途勞頓,欲回明潭休息。因乃先送子老登陸北岸,然後轉向而東,據由文武廟而化番社,而光華島,而教師會館等,以次遊覽。妙師審視腕表,計算時間,總認為無法按此途程行進,蓋既定於當晚北歸,時間有限也。乃決定放棄文武廟,而直取化番社。因文武廟登山費時,且彼祌廟無甚可觀,而化番社乃高山族之所居,定多新奇也。 舟行十分鐘,抵番社碼頭。捨舟登岸,步行一箭之地,至牡丹花園,園中遍植野花,陳列木馬、土象、番寮、杵臼等物,供人照相。因與該園主人黑白二牡丹,合影一幀留念;再至毛家花園,山地陳列館及番社大街瀏覽。所謂毛王爺者,現任番社鄉鄉長,彼之所居已非番寮,而為相當講究之台式平房,室內窗明几淨,籐椅,沙發,收音機等,儼然現代化之陳設矣。余嫌其貪圖物質,改變信仰,故未與合影,僅作禮貌上之招呼而已。所謂山地陳列館者,名稱頗佳,而內容貧乏,蓋荒園一所,除木刻山胞背新娘等偶像外,別無長物。番社之街道,長可五百公尺,店舖多營冷飲、雜貨、照相館、禽獸標本、手杖、木刻小人像等紀念品。大街盡頭,有國校一所。山地舞廳,即位於國校右前方,土牆茅屋,四壁蕭然。其餘尚有專供遊人攝影之花園一二處,大抵與牡丹花園相彷彿。無非巢式番寮,著花衣陪照之番姑,與夫木製馬鹿像而已。就其大體言之,所謂番社者,已成一特別觀光區,一般百姓之生活,已完全平民化,故政府已改稱之為化番社,即謂已開化之番人社會也。於焉亦可見政府建設之進步。 吾等次一遊覽處為光華島,此一湖心小島,出水僅數丈,四周渾圓,若一巨塚,島顛平地約百坪,遍植松柏,以彼矗立湖心,故頗引人入勝。島距化番社約十分鐘之汽船行程。當船駛出番社之際,妙師語余曰:「此一名湖,理應盡予人以樂趣,乃有不少愚人,視此為解脫苦痛之區,每年來此投湖自盡者,必有數起,良可悲也!」余因提議各誦心經一卷,作結緣之普渡,使彼潭底冤魂,早生淨土,妙師欣然同意,一時經聲與馬達聲,相互唱和,織成一曲莊嚴樂章。誦經甫畢,光華島已呈目前。前時天空烏雲密佈,大有山雨欲來之勢,因恐阻雨湖上,乃囑舟子繞島一週而歸。詎料方始抵達明潭,而大雨傾盆至矣,此時湖上,一片濛瀧,又是一番景色。 時已四點,距末班金馬號開行,只餘三十分鐘,而豪雨漸小,余遂與妙師向子老告辭,並致失陪之意!子老亦頻以吾儕此番,未能留宿一霄,欣賞名湖夜景,深致惋惜!乃相與約定,待秋後水漲天晴之際,再來一賞湖山水月之清輝。 此番日月潭之行,雖為時短暫,而興味悠長,爰提筆記之。 發心、用功、度眾生 ——為紀念虛雲禪師而作—— 虛雲老和尚是在大陸圓寂的,他圓寂當時的情況,以及他有否留下遺囑,迄未有所報導。最近我們從香港方寬麗居士所作「我所親近的虛老」一文中,獲得了極有價值的資料。 據方居士文中說:他們一行四人,於民國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七日,上午十一時抵達真如寺後,在雲居茅蓬裡,拜見了我們的師父——虛雲老和尚⋯⋯不容諱言的,老和尚的言行是不自由的,和老和尚住在一起「侍候」他的人,大約也有十幾個,比如,在我們每次去看他,想和他談話時,總有人在他旁邊,也有人跟在我們後面,雖然不一定同時出入,可是當我們進門不一會工夫,就有人跟進來了。我們談話時,都非常小心謹慎⋯⋯有時我們說話說得不相當有妨礙時,老和尚會嘴裡發出嘖嘖聲,給我們一個眼色,於是我們就不敢再多說⋯⋯我們雖然在雲居山住了十天,但是為了某種關係,我們和虛老和尚談話的時間卻很少⋯⋯有時老和尚似是要說話,而又說不出來,不得已只有搥胸、搖頭、歎息!像是有許多話想說而又說不出來,梗在心中很難過的樣子,我們看到這種情形,只有替他難過流涙。⋯⋯老和尚雖然很清瘦,但他的精神很好,據說:只是腸胃有些不舒服,在真如寺有人民政府給他預備的專門醫生、助手,及老年人用的補養針藥,但老和尚什麼藥也不吃,什麼針也不打⋯⋯。方居士又說:他老有時問問香港的某些人都還好吧?情形如何?末後總是說:「回去代我向他們告假,希望他們好好發大心,度眾生!」當我們告假要下山的時候⋯⋯老和尚呢,反而也向我們告假,並且囑咐我們說:「回去好好用功⋯⋯要時時發大心,別忘記度眾生!」又說:「回去代我向香港各位法師大德,及各男女護法居士告假,希望他們好好發心用功,將來我們在佛國再見!」 由以上兩段引文看來,第一、可知虛老的言行是一直被人監視著的,乃至到臨圓寂前,還是不自由的,虛老很想一吐其多年鬱悶,但環境不許,他只好搥胸、搖頭和嘆息,這不是傳聞,這是方居士親身經歷的忠實報導!從此可知,這十年來,虛老過的是什麼日子!第二、可知虛老是有遺囑的,他當面囑咐方居士們的話,以及他託由方居士們帶給港地法師居士們的口信,就是他的寶貴的遺訓,他的遺囑就是「發心、用功、度眾生!」虛老這親切而有力的遺訓,太偉大了!我們願就虛老此一最後寶訓,略加申述,以與諸方教友共勉! 首先來談發心:發心這一句話,雖然人人會說,但是真能做到的人太少,佛在華嚴經中說:「發心畢竟二不二,如是二心初心難!」可見真正發心的不容易了。因為佛教的教人發心,它是要我們發起「上求佛覺,下化眾生」的心來,犧牲一己的利益和安樂,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去奉獻給世界人類及一切眾生。也就大經所謂的「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這種捨己為人的大乘菩薩心,在今天是太需要了,用佛法的甘露,在水深火熱的苦難中,去搶救眾生,這是今日自由世界,每一個佛陀子弟,所應該發心做的事,虛老雖未明言,但他一再教我們發心,發大心,揣其用意一定在此!何況己事未辦,正法待弘?教胞們請記取虛老的遺訓,趕快摔掉自私自利的包揪,發起心來前進吧! 其次談到用功:佛教教人用功,並不是要我們孜孜攻文,矻矻練武,而是教我們向著戒定慧三無漏學追求,因為三無漏學是對治貪瞋癡的不二法門,也是解脫生死痛苦的阿伽陀藥,這世界的動亂,邪說的橫行,其根本就是建立在貪瞋癡的三毒上,例如國與國之間的爭地盤,搶市場,不就是貪毒在作祟嗎?人與人之間的黨同伐異,尋仇啟釁,不就是瞋毒在導演嗎?固執己見,是非不明,癡毒做了邪說發展的溫床,思想鬥爭由斯而起:佛陀以大圓鏡智,勘破了一切眾生痛苦禍亂的根源,並依證處方,揭示了對治之道,要我們在這對治之道上,加功用行以自救救人。怎奈末世眾生垢重德薄,對佛陀的正覺大道不肯措意,相反地拼命向三毒火坑裡擠進,致使世界禍亂越搞越大,眾生痛苦愈來愈深!虛老所以要苦口婆心的叮囑我們,好好地用功,大概也是有感而發吧?何況慧日潛輝,法幢將傾,教胞們!記取虛老的訓示,慈悲的叮嚀,趕快放下個己的名利打算,在覺世救人的正法上,多用點功吧! 最後再談度眾生:佛陀出世創教,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普渡眾生,法華經說:「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欲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就是開門見山的說明:古今高僧大德們,為普渡眾生所演出的那些可歌可泣感人故事,真是史不絶書,這都是我佛「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偉大教義所鼓動的,佛陀根據「佛性平等」的真理,告誡他的弟子們,要把處處執著的苦惱眾生,度到三界火宅以外去,然後才算完成了我們自己的菩薩道。今天,我們這個世界,火宅已經不夠比擬它的苦狀了,所以虛雲老和尚要一再的昭告我們,不要忘記度眾生!我們為了報答佛恩,圓菩薩道,教胞們!請記取虛老的昭示,不要再迷戀那幻化不堅的臭皮囊,揚起慈航的風帆,走下苦海去度眾生吧! 總之,虛老因受環境的限制,不便向我們做詳盡的告誡,但是他那簡單地三句話,已表露了他滿腔的悲願和囑託!望我教胞牢記毋忘,努力奉行! 推行人生佛教,建設人間淨土 ——為紀念印光大師圓寂三十週年而作—— 農曆十一月初四日,是印光大師圓寂三十週年紀念日。大師在臺的弟子們,大家正在為這一個偉大的紀念日,而忙著籌備各種紀念方式的演練,有的道場預備打念佛七,有的寺廟準備在那一天舉行念佛法會,內壢樂崇輝居士,他為了報答印公大師的法乳深恩,為了作一個更有意義的紀念,也為了使這個紀念的意義,普遍而久遠的流傳下去,他發起將他從他的朋友彭千壽居士處得到的一冊「弘化月刊」第七期,(民國三十年出版的印公大師圓寂一週年紀念特刊及大師復應脫大師等的六封遺書)拿來印成單行本,作為印光大師永思集的續編,他認為那三十多篇紀念文字,固然有不少的不朽名作,而最為難得的是那六封遺書,這六封遺書,不但內容殊勝,而又是印公文鈔及永思集所未收入的法海遺珠,彌足珍貴!他在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特地寫信給我,同時還把那六封遺書的抄本附來,徵求我的意見,我恭讀了大師的六封遺書及那些紀念文章之後,使我渴慕大師的情愫,獲得了無比的安慰;也使我以為大師的那些珍貴遺教,好像是對我說的一樣;更使我對怎樣紀念大師圓寂三十週年,而得到了一個正確的標示。於是,我馬上寫信給樂居士,表示完全同意他對紀念大師圓寂三十週年的做法,同時,我還擬了一篇紀念印公大師圓寂三十週年的徵文小啟,刊在大眾佛教第一六六期,希望海內外大師的崇拜者,多寫幾篇紀念文字,來充實這本永思集續編的篇幅及內容,隨即得到我師公南亭老法師及樂建吾居士的響應,使我內心非常的感動! 一談起印光大師,大家總以為他是一位專門勸人念佛的淨土宗學者。其實,印光大師的功德修養及勝殊行,豈只是限於淨土一宗呢?僅從大師那六封遺書來看,就可以知道,大師是一位人生佛教的推行者,他以建設人間淨土為職志。例如他在糾正人們對佛經的謬解方面,他要人們以佛經所說為主,不可盲從魔說,或曲解佛經,蓋當時有些附佛法的外道邪門,專門曲解佛經,魔說惑世,如說釋迦牟尼佛已過去,現在的佛教是彌勒佛掌盤等語,又把「南無阿彌陀佛」曲解為南方沒有阿彌陀佛,以蒙騙鄉愚,以博取名聞利養,真是可惡之極!其實現在台灣鄉間,有一種所謂鴨卵教者,也就是這一流類,表面上他們都說是信奉佛教,實際裡他們是些專做破壞佛教工作的邪魔,印光大師對這些人深惡痛絶!常常告誡他的弟子們,要以奉行正法為主。他在復應脫大師書中說:「南無阿彌陀佛,乃西方極樂世界教主之號,某某魔子,依從前魔子之解,更張大之,欲令一切瞎眼漢,謂彼大悟,故作此魔說,明眼人見之,知其著魔,喪心病狂,不依佛經所說⋯⋯而依從前魔子所說,豈非魔王眷屬?實為謗法!若以送人,來生不墮地獄,也當瞎眼,汝若不毁滅此書,亦當瞎眼。今為略解:南無阿彌陀佛六字,通是梵語,南無,亦有作曩摩者,經中通作南無,此翻恭敬,歸命、頂禮等,此二字,乃直示恭敬歸依之意,阿彌陀佛,此翻無量壽,亦翻無量光,謂此佛之壽命光明,悉皆無量⋯⋯」恭讀了這一段遺教,可知印公顯示正法,糾正邪說的不遺餘力了。 又在復楊典臣居士書中說:「所云念多寶如來,或七如來,或往生咒,或準提咒,大悲咒皆可,何得誦世人所作之咒?光甚不以為然,閣下深知佛理,何以此種咒文,尚復認為有益,而佛說諸咒,反若無所益者,是亦宿世信道不篤之習氣⋯⋯」不知這位楊居士,所言世人所作之咒為何咒?但是大師是主張我們誦持佛說諸種咒語的,我們不可不知。 又大師在復蔣淨信居士書中說:「所有經書,難得一字不錯,不過認真校對,則少錯耳。安隱乃一切經中之字,安穩,乃土話,未看過經者謂錯,切不可妄改,汝不是通家,且莫聽妄充通家者之話⋯⋯」大師恐人隨便竄改經文,所以特別疾言告誡,其護法熱忱,令人敬佩! 其次,印公對那些不重醫德,只貪多得謝金的醫生,亦深為厭惡,他在復施智孚居士信中說:「古德云:不為良相,必為良醫,以其能濟世救人也。無知之人,專志求利,於貧者則不介意,於富者則不令即愈,以期多得謝金,然以此存心,上天必滅其福壽,其子孫必難發達,來生即不墮惡道,亦屬大幸,決定貧病交膺,無可救藥!倘能以人之病,為己之病,兼勸病者吃素念佛,以消業障,則人感其誠,必能信受,是由醫身病,而并醫心病,以及生死大病也,以此功德回向往生,便可永離五濁,高登九品矣⋯⋯」這簡直是對所有的中西醫師,上了寶貴的一課!如大師所說的那樣不重醫德,只顧貪財的醫生,不但在那個時代有,現在恐怕也到處都有,希望這些大夫們,能夠讀到這一段印公的遺教,改變作風,以濟世救人為目的而行醫,必能如大師所說,福壽增延,子孫發達,將來九品高登,永離五濁。 還有大師指示學人用功以及作佛事的方法,也是導之以正,不厭其煩的。他在復聖照居士書中,有這樣兩段話說:「⋯⋯所言妄念多者,由汝一向應酬外緣,致心中雜念紛至沓來,當作將死將墮地獄想,一心念佛,則妄念便可消滅矣,正不在經之生熟也⋯⋯修行人,外功、內功皆當修,汝一向多方幫助善舉,乃外功;一心念佛,乃內功。外功為助行,內功為正行,正助合行,利益甚大!然人至半百,來日無多,固宜偏重內功,少作外轉,庶不至被善舉所轉,終至仍在婆娑也。」又在復蔣淨信居士信中說:「⋯⋯汝妻不孝,當為懺悔業障,業消則可孝順矣,切不可與彼結怨!」又說:「時局不好,令汝母勿來,在家一心念佛,勝過見光多多矣。」又在復聖照居士書中說:「令妹識字通文理,能令其夫與兒女皆生信心,其功德不可思議,何得妄欲彼回南,以期一見光面?且見光究有何益?彼果能依嘉言錄以自行化他,勝於見光多多矣。」恭讀這幾段遺教,印公指示學者修行的方法,是多麼的正確而又多麼的切當啊?他那種慈祥愷悌的真情,躍然紙上,使人讀其信如見其人,無怪乎大師於短短數十年中,能攝化千萬剛強眾生以歸正信也。大師以為兒媳輩不能孝順其父母、翁姑,是宿世業障使然,若為之懺悔,業消即可孝順了,此理世人大抵不知。原來人間眷屬之會聚,一為善緣之集合,一為仇冤之報償啊。 善緣集合者,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婦隨,家庭充滿幸福;其仇冤報償者,則父子常鬧彆扭,兄弟等同路人,夫婦形同怨偶,精神常陷苦惱之中,人生幸福毫無矣。凡是遇到這種情形,憑法律、打官司是沒有用的,唯一的除苦之道,就是大家認清此理,對三寶前,求哀懺悔,等宿世仇冤冰消,家庭幸福即可重至。所以我們對印公這一段遺訓,應該切實的信受奉行。還有大師累次教人不要去看他,在家一心念佛,或依「嘉言錄」以自行化他,這種人情的體貼,依法不依人的教育,尤其值得吾人效法。大師在指示弟子們作佛事方面,也有一段愷切的遺訓。他在復蔣淨信書中說:「汝欲護國息災打佛七,即名護國息災佛七,一七乃至七七,雖數十七,數十處,均可以此名之,切不可妄立七名,反把護國息災之正義埋没了⋯⋯七中專照平常打佛七法也好,或早起念大悲,十小咒,念觀音聖號,以後每次即以觀音偈起,念觀音洪名,至晚課念彌陀經,念佛回向,以了一日之功課,亦可也。」又在復聖照居士信中說:「所言普利佛七,以經相送,此係以佛經超度孤魂,何可云有輕慢罪?此事乃與自己回向功德更大。若無事,人不求,而自己強送人,而人尚不在意者,此則實有輕慢佛法之罪。」佛教之做法會、作佛事,皆各有其特定之中心主題,以主題意義立為法會之名稱,然後依法修持,始能得其正義之效果。世人不明此意,或一知半解者,往往喜歡標新立異,巧立名目,不是墮於俗氣,即有欺世惑俗之嫌。讀了大師這段遺訓,應該知所改正。又法會中以佛經送人,正具有著宣揚佛法,普利人天之勝義,何得謂有輕慢佛法之罪,此不通之論。大師給聖照居士之教正,吾人亦應奉為圭臬! 印公大師的文鈔、嘉言錄等書,早年都已讀過,我覺得他的特點是「注重實踐,不尚空談」以及「糾正謬誤,提示正道」。因此,我非常景仰他老的慈範,我雖不敏,也常常以他老的言論,作為修學的指針。現在,我又很幸運的能夠讀到他老這六篇遺書,使我在自行化他各方面,都獲得了甚深的法益!大師往生已經三十年了,大師的遺愛還充滿在人間,我相信,在這個世界沒有進入空劫以前,大師的嘉言德行,總會像海洋中的燈塔一樣,永遠照亮著人們的心房,航行者也將永遠依賴這盞智慧明燈的指示,尋找到他們迷失去的正確方向!我誓願以奉行大師「推行人生佛教,建設人間淨土」的遺志,來紀念大師。更加懇祈大師,早日倒駕慈航,來興隆這二十一世紀的人間佛教! 永不褪色的印象 ——為紀念會泉大師圓寂二十週年而作—— 俗語說:「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這兩句話,很有道理。回觀我國佛教,自盛唐時代的光芒萬丈,表現過登峰造極的卓越成就之後,歷宋、元、明、清諸朝,一直是每況愈下,欲振無力。到了遜清末年,幾乎瀕於形存實亡的境地!幸有我國父孫中山先生,起而領導國民革命,推翻滿清,建立民國,國家有了新的生機,佛教也因之有了復興的氣象。這就是英雄時勢互相締造的結果。 我國佛教在人民建國之初,具有大悲願力的僧青年們!如太虛、仁山、常惺、智光、會泉、轉逢等大德,應運而生,他們一方面受到革命浪潮的激盪,一方面由於大悲願力的內薰,他們體悟到國家既已新生,佛教若不跟著求取進步,必將遭到被世流淘汰的命運!於是,他們也奮起革命,他們努力讀書,吸收新的知識,以輔助佛學的發展,作為宣傳佛教的方便。同時,他們颺棄了那些不合律儀,墨守成規的生活方式,提倡興辦佛教教育,作育人才,為佛教培養新的血輪,他們雖也曾遭遇到舊勢力的無情的打擊,以及那些令人不能忍受的困難。但是,都被他們那大無畏的精神,和一往無前的毅力所克服了。他們把一個垂死的中國佛教,重新救活轉來,這些令人欽佩的偉大事功,我們在太虛、仁山、智光等大師的傳記中,都讀過了。現在,筆者想在這裡,介紹一位復興閩南佛教,影響全國佛教的會泉大師的應化事跡,給我有志僧青年及佛教教友,作為我們重興象教的參考吧! 會泉大師,是福建同安人,他雖曾行腳北方,遍參江浙諸名宿,但因我生也晚,没有能親近過他老人家,不但沒有親近過他,甚至於也沒有能和他老人家見過一面,但是,我對這位大師的印象,卻是永遠不會褪色的,因為他是我平生所最崇拜的大德之一。 記得當我跨進佛學院大門之後,没有多久,會泉大師的德號,就傳入了我的耳鼓,因為我進讀的是泰縣佛學院。泰縣佛學院,原是光孝寺方丈常惺大師所創辦的,院址也就設在光孝寺內。常惺大師,是提倡僧教育最力的大德之一,會泉老和尚,曾請常公在他所住持的廈門南普陀寺,創辦閩南佛學院,泰縣佛學院,是常公從閩南回江蘇之後,才興辦的。因為有這一重關係,所以我讀書的時候,老師當中如葦宗、一乘、戒證、仁開、淦泉、圓湛、望亭等法師,皆是閩院的高材畢業生。這些位老師,他們在上課時,或者在飯後經行時,就常常把會泉大師的懿行嘉言,講述給我們聽,要我們效法會老的精神,在學成之後,為佛教做一番事業。有時,我心裡聽得癢癢的,恨不得馬上到廈門親近他老人家才好!可惜!我三年學業,還未完成,日本軍閥,就掀起了侵華之戰,使我失去了就讀閩院的機會,親近會公的夢想也為之打破,這是我平生最大的憾事! 在一個夏天的晚上,先教師葦宗和尚,在談到大公無私的道理時,他拿會泉大師的德行做了引證,他說:「會泉大師,真正做到了大公無私,他把南普陀寺的收入,全部獻出來辦佛學院,用來作育全國僧才,自己連一個名義都不要。」又說:「會泉大師,把南普陀住持交給太虛大師之後,除了不受退居供養俸外,還協助虛大師籌款,以補助佛學院的開支,這是普通人所不能做到的。」會泉大師這種無我、不貪的偉大精神,一直使我敬佩難忘! 又一次,先教師戒證法師,在為我們上佛教史課,講到古代高僧大德的謙沖容物時,他也拿會泉大師來做引證。他說:「會公的佛學修養很深,他是學起信,楞嚴的性宗的,但他對虛大師的八宗並弘的主張,非常支持。當時閩院同學,多喜研治法相學,他也非常贊成。有人稱讚他的法性學修養功深時,他總是很謙虛的說:『知道的太少!』其實他已經講過幾座楞嚴經了。」像會公這樣謙沖的情操,和容物的雅量,現世已經不多見了。 淦泉法師在為我們作精神講話時,常常要我們效法會泉大師的修養,他說:「我在閩院讀書幾年,就從來沒有看到會泉老和尚發過脾氣,即使遇到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也總是心平氣和地謀取解決方法,因此,同學之間,偶爾有了什麼爭執,去請他評理時,只要一看到他那副慈祥和藹的態度,就會肝火頓息,我執全消。華嚴經上說:『一念瞋心起,百萬障門開』。所以我希望你們多多向會泉大師學習,千萬不要常發脾氣,因為發脾氣是粗野的行為,會給人家瞧不起的!」會公大師的修養功夫,的確值得後學效法,而淦老師的這一席話,我也始終没有忘記。 圓湛法師替我們講四書,講到「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時,他也談到了會泉大師。他說:「在現在的僧團中,真正不講同鄉關係,没有地域觀念的人很少,南普陀的會泉大師,他是做到了這一點。他把南普陀寺交給了浙江籍的太虛大師,他延聘了江蘇籍的常惺法師去辦學,一切放下,從無丢碗不丢筷子的表現。對院中同學,無論你是那一省,他都一視同仁的慈悲愛護,他那種平等而豁達的胸襟,真是常人所不及的!」我以為學佛的人,應該以無邊世界為往來的領域,以無邊眾生為攝化的對象,不應宥於地域,植黨營私。會泉大師的這種無黨無偏的美德,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望亭法師在為我們講八識規矩頌,講到轉八識成四智時,他認為嚴持禁戒,是轉識成智的不二法門。談到持戒,他盛讚會泉大師的戒行晶瑩,他說:「會泉大師除了熱心辦學,以為佛教培植人才外,他對弘揚戒律,亦頗致力,他曾數度主領傳戒大會,擔任陪堂,開堂,教授,羯磨等要職,對學子們總是諄諄善誘,誨人不倦。他不但努力於弘傳戒法,領袖僧倫,同時他的日常生活,也都能一切如律,布服糲食,澹泊自持,實在是一位言行合一的真善知識。」據說大師晩年,與弘一律師非常契合,足以證明他是一位重律儀的僧中瑰寶。他是太值得我們敬仰了! 今年春天,會泉大師的兩位大弟子——廣義和廣餘二位法師,回祖國觀光,承蒙他們又告訴了我,很多有關於會泉大師的寶貴史料。 廣義法師說:「會公老人,自從民國二十八年,日本軍閥竄抵廈門的前夕,他就率領了一班徒眾,遠渡南洋,先是駐錫在星洲龍山寺,還在那裡講了全部六祖壇經,法緣很盛。兩年後,他發心到緬甸朝禮金塔,並轉往日本弘法,把有緣眾生,度盡之後,又再回到南洋,在檳城得到一位女居士的獻屋供養,大師稍事休息之後,又應雙慶寺的邀請,在該寺宣講全部楞嚴經,聽眾中有林炳照,林炳焜兩位居士,發心在升旗山下,建造一所妙香林,供養大師,請他常住檳城。從此以後,大師內修外弘,度人無數,不幸在民國三十三年正月十六日安詳捨報,享年七十歲,僧臘五十一歲,戒臘整五十歲。」 廣餘法師說:「會公親教師,一生行化的功德,可以稱述的很多,我所知道的,他老人家有古德之風,自己的生活很嚴肅,但是待人卻很寬厚,對刻苦為學的僧青年,更加是愛護備至。同學中對經義有不了解的,他不惜再四的為你講解,直到你完全了解才罷;如果同學們有所需要或缺少,他會在各種方式下,給予成全和幫助;假如同學們生了病,他會立刻為你請醫生、送藥物,並且一天總要看顧好幾次,他那股慈愛的熱情,比父親對兒子還要親切,他老人家的這些美德,同學們都銘刻心版,永遠不會忘記!」 綜合以上各位師友所說,會泉大師的為人,太令人敬仰了!他那高尚的品德,豐富的學識,謙沖的情操,無我的修養,平等的觀念,豁達的胸襟,容忍的態度,持戒的謹嚴,弘法的熱忱,對有德的禮敬,對弟子的慈愛等等,都是值得我們效法的!由於他具備了這許多美德,所以他能做出那許多偉大的事業,他不是時勢造成的英雄,他乃是生有自來的出家聖雄,有了他的刻苦興學,造就佛教人才,國內佛教的時勢,因而得到了改造;有了他的去南洋弘法;南洋佛教也因而有了新的生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英雄造時勢的具體說明。 今年恭逢會泉大師圓寂二十週年紀念,大師的高足弟子宏船老法師,以及大師生前的友好弟子們,成立會泉大師全集編輯委員會,出版大師遺作,以廣流通;同時還要出版紀念專輯,以揚令德,承蒙他們向我徵文,我特別把從師友們那裡所得到的,大師的幾項偉大德行寫出來,作為對這位近代佛教聖雄的永遠懷念吧! 夢中兩度見慈容 ——為紀念先曾師祖智太老人圓寂一週年而作—— 日子過得飛快,先曾師祖智太老人圓寂已經一年了。在過去的三百九十(因為去年閏四月所以多三十天)五天當中,先太老人的音聲笑貌,雖不斷地在我腦版上映現,儘可是那樣的慈祥,那樣的親切,但那畢竟是一種幻化的回憶,要想真正的聽到他老人家的慈訓,看到他老人家的慈顔,除了在夢中,或者在錄音機裡之外,那就根本不可能了。唉!人生就是這樣的幻化不實嗎?這是多麼令人洩氣的事啊? 當人們的親人、愛人或師友,逝世以後,要想和他相見,既是除去夢中別無他途,那麼我於先太老人,自也不能例外。記得在過去這一年當中,先太老人曾兩度出現於我的夢境,那情景而且是那樣的清晰而逼真,並且與人事上又是那樣的巧合。現在我把它寫在下面,作為紀念先太老人圓寂一週年的獻禮吧。 先太老人一生儉樸為道,熱心獎學,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當他在世的時候,信徒供養他的財物,他都不肯自己享受,用的東西一到手,就轉送給人結緣,錢財則積蓄起來,除隨時濟貧救急,或印經書、佛像送人之外,他唯一的悲願,就是獎勵他弟子們的子女讀書,研究佛學,以為佛教培養繼起的人才。因此,當他老人家的圓寂典禮忙妥之後,他的弟子陳淨繼、周淨勤、張淨慕及家師祖南老人等,為了紀念這一代高僧,特發起捐資成立焦山智光大師獎學基金董事會,以繼承先太老人遺志,獎育後輩。但因人心不齊,主張不一,幾經集會,總是不能順利將會組成,這時距先太老人圓寂,已經將近五個月了。 正當大家亟盼此一獎學基金會,能得早日成立的時候,先太老人就在去年夏末的某一天夜裡,給了我一個夢中開示,當我在夢中看到他那莊嚴的慈容時,就合掌請問他老人家何時轉世?他毫不遲疑的回答我說:「早哩!要到秋天,等和他們把事情弄清楚了以後。」我聽了這樣一個明確指示以後,心裡非常驚奇而又歡喜!從這幾句話裡,證明了兩個事實,第一,先太老人一生做事乾淨俐落,圓寂後,對他未了的心願,一定也不會馬虎的;第二,他老人家平時總是發願生生世世出家,弘法度生,現在他既肯定的說在秋天轉世,這又證明了他的悲願真切,必能乘願再來! 第二天,我把先太老人夢中對我開示的話語,告訴陳淨繼居士等,他們因此增強了不少信心,一致認為此事(獎學基金董事會)目前雖有一些困難,但終歸是會成功的! 從夏末到秋後,中間經過三個多月的時間,費盡了陳張周竺等諸位居士的唇舌和奔走,好不容易才把一兩個人的相反意見說服過來,這個唯一具有紀念意義的組織——焦山智光大師獎學基金董事會,終於在秋末一個晴天的下午,在臺北市館前街中國大飯店樓上誕生了。當場推選出張伯英、莫淡雲、周宜德、劉啟瑞、丘漢平、周鑑殷、張清揚、趙連城、周邦道、韓同、詹金圳等十一位居士為董事,家師祖南老人、東初、悟一兩法師為監事,並互推張伯英居士為董事長;另外還聘請了印順、陳成、姜紹謨、趙茂林、黃淨秀、蔡玉仙等六位法師、居士為顧問。會址設在臺北市濟南路二段四十四號華嚴蓮社。當場並由各董監事捐出新臺幣四十四萬元,作為此一獎學金會的基金,此一富有紀念和獎學雙重意義的組織,至此才告正式成立。關心此一事件的先太老人的許多弟子們,至此也都放下了他們那一顆懸盼已久的心。 就在焦山智光大師獎學基金董事會正式宣告成立的那一天午夜,先太老人的慈容,又再度出現在我的夢中,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在華嚴蓮社的大雄寶殿上,集合了很多的信眾在念佛,先太老人面帶笑容,走向眾人的面前合掌說道:「再見!再見!」說完之後,他老人家的背景就消失在人群中。我看了這種稀有的情景,內心裡是又歡喜又悲苦。歡喜的是他老人家最後的悲願已了,他含笑放心的轉世了;悲苦的是這位對我恩深德厚的老人,從此將永遠捨我而去了!當我由複雜而激動的情緒中驚醒時,客廳上的自鳴鐘正好噹噹的敲了兩下。 五十三年度,各大專學校受到焦山智光大師獎學基金會的獎學金的優秀學生,一共有六十名之多,這些優秀青年,都是未來國家的中堅,他們將來對國家對佛教,都必然會有一番偉大的貢獻,這些功德是先太老人的,也是各位董監事大德們的,更是華嚴蓮社諸位護法善信的! 民國五十三年二月十九日於台北華嚴蓮社 道念堅固、因果不昧 ——為紀念先曾師祖智太老人圓寂三週年而作—— 過去在大陸上的大叢林裡,最受人尊敬的出家人,並不一定是方丈和尚,或者是監院當家師,而是那些平時注重道念,以及因果觀念分明的老修心人。當我年少無知,初當參學時,看了這些現象,心裡總覺得不對勁兒。我以為方丈為一寺之主,乃大眾之領袖,赫赫威嚴,理應受人尊敬;而監院當家師,操一寺的經濟大權,為大眾生活資源的依賴者,還有誰比他們更值得受人尊敬呢?至於那些受人尊敬的老修心人,終年不管閒事,唯知蒲團上暖坐,按時誦經念佛,一身破納衣,一股骯髒勁兒,又有那一點兒,值得人們對他們尊敬呢? 這件事,一直悶在肚皮裡打問號,難道出家人,都有著孟子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民主思想嗎?直到我年事稍長,對佛法的修學功夫稍微有了一點進步,我才體悟到了這其中的所以然。原來一個出家人,應該以「道業」為重,所謂:「不昧因果,堅定道念。」這才是一個出家修心者的最基本的要求。所謂方丈,所謂監院當家師,那不過為大眾服務的一個「公僕」,他們的那個地位,並不代表道業。同時,假如他們不能注重因果,堅定道念,把依靠他們辦道修心的大眾們的生活,調理周到,四事無缺;甚或依仗他們的所謂地位,私心自用,剝削大眾的供奉,填塞自己的荷包。那麼,堕落三塗的危険,隨時追蹤在他們的後面,未來的苦楚,真是夠他們受的哩!相反的,那些平時無籍籍名,苦惱來兮的老修心們,只要是真正的正念分明,道果定可圓成,或者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或者預知時至,上升兜率。這樣比較起來,自然瞭解到叢林大眾,不重方丈、當家,而特別尊敬「道心人」的所以然了。 由於這種重道念而不重名位,重因果而不敢隨便的思想,瀰漫在佛教大叢林裡,所以真正在大叢林裡,受過嚴格佛教舊式教育的出家人,尤其是在大叢林裡,當過首領職司的大德們,無論時代怎樣的前進;環境怎樣的變遷,而他們的言行觀念,總是不會怎樣離譜的。因此,布衣芒鞋的禪和子,始終是人們尊敬的對象,一絲不苟的老修心,他代表了出家人特具的本色。先曾師祖上智下光太老人,他可以稱得上是晚近中國佛教界,這一類型的出家人中的典型人物。 民國二十八年春天,智太老人因避日本軍閥的瘋狂轟炸,避難江北,駐錫泰城光孝寺,那時他是焦山定慧寺的退居老和尚,年方五十,全身上下內外,一律墨色布衣,連襪子也不例外,一副老禪和子的裝飾,並不因他是名山大寺的退院老和尚,而有所改變。並且他老人家那種服式,一直保持到他入大圓寂為止。民國十八年,他老人家曾應香港何東爵士夫人,張蓮覺居士之請,赴香港講經,當時港九佛日初懸,信眾渴法之殷,非言可喻。所以對講經的法師,同佛菩薩一樣的看待,四事供養,均選上品。但是他老人家從未著過絲綢或毛織品的衣服;來台灣之後,皈依弟子當中,亦多上層社會的官商善信,起初常常有人送些絲毛質品的衣料給他,他老人家或則婉言叫送者帶回自己用;或則隨手轉送別人。後來,大家都知道了他的習慣,也就不再送好衣料給他了。他老人家不但一生都保持著墨色布衣,同時每件衣服,都必須穿到補了又補,實在無法再穿,才肯丢掉。還有,墨色布,在布店裡是買不到的,都是要買著白布回來,自己染的。他老人家做衣服的布,往往都是自己染的。他老人家除了自己染布做衣服外,漿洗衣服,也很少假手他人,都是親出其勞。佛說:「平常心是道」。這些刻苦自勵,澹泊自守的操持,就是先太老人道心堅固的具體表現。 還有,先太老人的密行修持,也是非常值得我們效法的。他平時總是四更即起,就床上擁被打座,早食後,禮佛一百拜,然後閲讀華嚴、法華等大乘經典,午後,持準提咒,一面持咒一面手書梵字咒文,(按他用這種咒文,曾經治好了很多人的疑難怪病)再看華嚴經或法華經,禮佛一百拜。晩餐後,經行念佛一小時,然後放蒙山。再靜坐一小時,然後就寢。像這樣的修持恒課,數十年如一日,除非有特殊的法會(如被他寺請去講經或主七,或自己個人的冬季靜七),很少會變動的。他老人家除了上述的恒課外,還有個最大的特點是心中不忘念佛,無論是在做事,或者是陪人談心的時候,我們常常聽到他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的聖號。當二十八九年,他老人家駐錫光孝寺時,我和師弟宗一、果一,及同學妙然、守成等諸師,均在光孝自修,他老人家自動發心,每天為我們講一課佛學、一課國文;上下午兩次勞作,也是他老人家領導我們,或種菜,或鋤草,他樣樣都很內行,我們跟他學會了不少園藝。後來,他老人家為了響應政府游擊部隊「生產救國」的號召,發起成立「福田工讀社」,我們除了每天照常上課,種園田外,又加上了一項織布或織毛巾的工作。他老人家對工作固然很認真,但是他更能不忘念佛,他常常在種田或織布的時候,問我們有沒有記得念佛?我們當時都在頑皮的青年時代,說笑玩鬧還來不及,那裡還記得念什麼佛號?不過,當他問我們時,我們總是打著妄語,說是心裡在念。他聽了就很高興的說:「能在工作的時候不忘念佛,這個功夫就可以有把握了。」其實我們只是敷衍他的,那裡真會記得念佛呢?真是只有天曉得。不過,從這些地方,可以看出他老人家「道念堅固」之一斑了。 先太老人一生接人待物,一是一,二是二,斬釘截鐵,絲毫不肯含糊;尤其是在金錢往來上,他特別認真,人佔他一點,他倒還無所謂;但是他決不肯佔人家一分一文,雖親如家人,亦不例外。例如他要你代他辦一點事情,他一定要給你相當的報酬;那怕你是順便上街代他買一樣東西,他也一定要算車資給你;假如是他特別要你去買一樣東西,那他就一定先將車錢給了你,再吩咐你買啥買啥。他平常自己用錢,是非常節省的,可以說絕不浪用一個錢,但他對子孫的栽培,絕不吝嗇。二十八年,他老人家原先避難住在焦山莊屋裡,聽說我和師弟果一兩人,讀書還能稍有成績,他特地寫信給南老人,要他先墊三十餘元,給我們零用,三十多塊錢,在當時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數字,所以當時我倆拿到那筆錢時,真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後來,我在上海讀中醫學院,他老人家也經常寄錢給我用。我們只要跟他在一起時,每逢過新年,他是一定要給壓歲錢的,記得在他老人家圓寂的前幾年,我曾向他老人家懇辭說:「你的徒曾孫,已經快五十歲了,請您老人家不要再給壓歲錢好嗎?」他很慈祥地說:「不要這樣說,錢放在我身上和放在你們身上,還不是一樣,何況這是一種傳統習慣呢?」我當時真是既慚愧又感激!他老人家還有一項美德,就是公私分明,他絶不隨便動用常住公款或公物,信徒如是送給常住的供養,無論多少,他總是悉數交給賬房入賬。假如是他的客人,在常住上接受了招待,他總要將為客人加菜的錢,算給常住。真是錙銖必較,涓埃不沾。還有,先太老人對於曾經為他花過錢,或出過力的信徒們,他總是念念不忘的要圖報答的。他對信徒中有需要周濟的,也往往是慷慨的給予,從不計較。先太老人尤其能同情靠苦力吃飯的人,所以當他偶爾上街坐三輪車時,人家要幾錢,他就給幾錢,從不還價,甚至於多給一兩塊錢。他常常說:「三輪車伕的錢不能少給,人家是要用真力氣,把你拉到目的地,才能拿到你這幾塊錢呀!」有時候,人家以為先太老人對錢算得太過認真,有點近於小氣,甚至於說他是刻薄。其實,他只是「不妄取與」和「重視因果」罷了。他老人家在嚴格中帶有慈悲;在慷慨中不失分寸。像這樣的操持美德,又那裡是一個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哩?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瞬間,先太老人圓寂已是三週年了,追念先太老人給我的種種深恩,真是無以為報,謹將他老人家一生的良好操持,而又足以為這「末世僧倫」所取法的幾項懿行令德寫出來,作為對他老人家圓寂三週年紀念的獻禮吧! 「目連救母」影片應該一看 「目連救母」影片上映了,這是一部表揚佛教孝道的片子。在舉國上下,推行復興中華文化運動聲中,台聯影片公司,將這部以勸孝為主題的片子,應時推出,是有其深長意義的。 大家都知道,佛教是最重孝道的。儒家講孝,只及於物質的奉養和那祭祀的禮節,論語為政章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佛家的講孝,除這些以外,還特別注重於使父母先人的精神生命得以解脫。蓮池大師說:「恩重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可見佛教講孝的究竟而且徹底了。 在釋迦佛陀的許多大弟子中,有兩位孝行可風的代表人物,一位是修大乘行的地藏王菩薩,一位是修小乘行的目犍連尊者,地藏王於過去生中,曾多次為孝女,到地獄裡去救度其母親,故事見於地藏菩薩本願功德經;目犍連就是目連,他原是一位外道領袖,因聞佛法「緣起性空」之理,而捨邪歸正,依佛出家。當他初得阿羅漢果時,即以天眼尋求其亡母的生處,當他發現他母親墮在餓鬼道中受苦時,他傷心之極!基於孝親的天性,他迫不及待地拿鉢盛滿飯菜,衝到母親跟前,希圖供養他的慈母。怎奈他母親罪業太重,所以當他將缽飯供養其母時,飯食化為炭火而不能食。他在萬分痛苦之餘,只有奔回精舍,請求佛陀賜助!佛陀安慰他說:「你母親罪業太重,不是你一個人能救得了她的,趕快去準備一隻盂蘭盆,盆中裝滿百樣果飯,供養十方得道高僧,憑仗這些位高僧道力,為你母親誦經回向,你母親方可出離苦趣。」目連尊者一切照辦了,他母親不久超生天界。這一天剛好是農曆七月十五日,僧團「解夏」的日子,這也就是「盂蘭盆會」的原來。 忠孝二字,是我中國文化倫理道德的中心,一向被國人視為傳家傳國的兩支寶柱,因為我國社會是以家庭為中心的,家庭中有了孝道孝行,其家聲必昌,其家族必和,其子女必能敬老尊賢,努力上進,成為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國民,古人有句話說得好,「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這句話確有其至理在焉。因為一個人對父母能盡孝道,對國家也才能盡其忠心。所以忠和孝,表面上雖是兩件事,而實際上卻有著密切的連帶關係。假如一個人,連對父母都不能盡孝,那在社會上就什麼都不在乎,什麼壞事都敢做了。假如讓這種人去當權執政,他不把國家搞糟才怪呢! 記得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聽到中廣播放了一則短劇,劇名是「祖宗牌」,當中有兩句台詞,說得很感人。一個人家的丈夫說:「我們來台二十年了,因為房子小,一向沒能供奉祖先牌,我想今年無論如何把它供起來。」那個人家的太太回答說:「對了!這件事太重要了,再不供奉祖先牌,我們的下一代,將來還不知道我們是從那裡來的呢?」供奉祖宗牌位,是孝行的具體表現,是維繫民族文化的不拔力量,希望各位做父母的,趕快把它供起來。「目連救母」是部勸孝的好片子,人人都應該一看,請各位做人父母的先生、女士們,儘快帶領你們的子女,去看一場吧! 父親!請接受孩兒的懺悔吧! 我的父親王公正興府君,是一位既忠厚又老實,辛苦了一輩子,而又沒有能享到一點人生幸福的老人。 由於我的先祖父楚之公,是一位典型的耕讀世家的子弟,有固執的個性;先祖母孫太孺人,慈祥賢淑,亦出名門,來歸後,計生我父親等弟兄三人,及三位姑母,二叔正琪公,三叔正泉公,我父親是長子。他老人家在幼年時代,吃過些什麼苦頭,我不太清楚,我所知道的,自從他們三兄弟分居的時候起,他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原來在分家的時候,祖父心愛三叔,處心積慮地總想要讓他佔些便宜,並且堅持要三叔留住老住宅,得頭二級好田地,二叔和我父親當然不能同意,於是將全部財產分作三份,頭二級田連住基三十一畝,及老住宅全部房屋為一份,三、四級田地三十五畝,及新造住宅為一份,南庄田地三十六畝及新住宅為一份,用拈鬮方式決定分配。結果,我父親拈得頭二級田的一份,住於老住宅;二叔得三、四級田的一份;三叔得南庄的一份,這乃是神明的安排,人是不可能再有異議的。但是,祖父他老人家,因為未能如其理想,遂其私願,所以內心感到百二十分的不高興。但又四不扳六,無可如何!我父親呢?在分家產上雖然佔得了便宜,但是在精神上,卻從此陷入了痛苦的深淵! 祖父因為沒有達到他偏私的目的,所以他對父親,就處處地方採取不合作的態度,第一,正房堂屋要由他一個人獨住,讓父親帶著一家大小,擠在東廂屋和廚房裡;第二、在分家之初,原本言明從三分田地中,各提出七畝田,來作為祖父的養老田,由三家按春秋雨季奉獻租榖,田還是由各家自種。現在祖父竟然毁約,要把父親的一份養老田,單獨提出,由他自己耕種,使父親的耕地顯著減少;第三、精神上的虐待,那就屈指難數了。例如平時一見面,祖父就對父親作指桑罵槐式的謾罵;逢年過節,父親向祖父有所奉獻時,祖父一概不予接受;父親帶著我們向祖父行賀年或拜節禮時,祖父亦不予理睬⋯⋯我母親眼看父親精神上痛苦不堪,曾試圖挽請祖父所最疼愛的三姑母,出面向祖父懇求饒恕父親,但祖父的心腸,比鐵石還要堅硬,絲毫不為所動。可憐的父親,經常遭受著無情的精神困擾,再加上我們六個兄弟姊妹(大姊汝英、二姊汝娟、大哥汝信、我是男的老二俗名汝康、三弟汝祥、四弟汝莊。二姊和四弟後來都不幸夭亡)的相繼出世,家累特重,迫使他老人家不分晝夜的辛勤工作。因此,父親真的年未四十,就已髮白齒搖,老態畢露了。 父親在精神生活上,雖因祖父的無情打擊,而感到苦惱無邊;但是,由於我母親的賢慧體貼,小兒女們繞膝承歡,尤其當他看到大姊的女紅精嫻,淑慧靈巧亦如我母;大哥和我,都能讀知上進時,還能獲得不少的安慰。而他老人家,又天生成了一副樂天知命的個性,有傳統的佛教信仰,懂得因果報應,必無爽錯的真理。所以每遇橫逆當前時,都能泰然處之。祇是他在物質生活上,可以說是造物者對他太薄待了!原因是:除了祖父所加諸他的壓力外,再加上兒女多,家累重,時局動盪,荒歉連年;使得父親的家庭經濟,常常入不敷出,赤字累累;為了兒女的教育費,醫藥費,衣服飲食等費用,在青黃不濟的時候,常常迫使父親去向那些像吸血鬼一樣的地主們借貸!借錢是要付利息的,而那些地主們所訂的利率是年息二分,在當時那農村經濟極端貧乏的情況之下,無疑是一種殺人不眨眼的高利貸,在父親常鬧赤字的家庭經濟情況之下,真所謂借債容易還債難。不過地主們反正有的是錢,他們有時還會裝出一副假慈悲的樣子來,同情父親的遭遇。不但不積極的向父親討債,還鼓勵父親,在需錢時就去取用。於是,舊債加新債,利上再加利,沒到幾年功夫,真本錢没有拿到多少,而利錢卻比本錢多了,地土們算算,本利加起來,已經可以拿我們那塊二級田時,他們這就不再客氣了,板著面孔要父親還錢,不然就不讓種冬季的麥子!父親在當時,不但根本沒有辦法償還那筆龐大的債欠,而且年尾還需要一筆錢用,在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祇有忍痛含淚,將六畝二級良田,賣給那些吸血鬼了。為這件割賣祖產的傷心事,我母親足足哭了兩三晝夜,父親不言語,不喫飯也達兩三天之久,一片痛苦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家庭! 兩年後,大姊出嫁了,大哥從李堡中學畢業後,因為他所承繼於大伯祖父那一房的兩家伯母,不幸相繼西逝,要他去承祧香煙,主持家政,所以沒能再出去讀書,耽擱了他的錦繡前程;不久,我家又受鄰居之累,遭了一場祝融之災,房屋家具全部燒光,損失慘重!四弟汝莊又在火災之後的翌年春天,以天花不治而夭瘍,父母親二老為他的死,傷心不已!又次年冬天,我則因受不了連年病魔的纏困,而決心出了家,這一連串不如意的事件,使得母親身心勞頓,痛苦萬狀;而老弱的父親,則更形憔悴不堪了!以上是父親在民國二十一年以前的許多痛苦遭遇! 三十年春天,母親一病不起,父親自此又痛失多年相守的恩愛老伴!成群的兒女,僅祇祥弟跟隨在身邊,父親衰老而又疲憊的身心,又跌入另一孤寂的深淵裡;父親的不幸,至此可以說是達於極峰了! 三十六年四月十二日,是一個最不吉祥的日子。辛勤勞苦,災難重重的慈父,就在這一天捨報西歸了!先父生於民國前三十年五月吉日,歿於民國三十六年四月十二日,享年六十五歲,今年算來正是他老人家九十冥壽。因為我十五歲,就離開了他老人家身邊,祇記得他是農曆五月上旬過生日,但是確切的日子記不得了,這是我的不孝!還有我對他老人家最大的不孝,就是沒有回家參加他的飭終大典!那麼,我為什麼要犯這一大不孝呢?這事說來話長。 因為我從三十一年夏天,考入上海中醫學院治醫之後,由於家鄉兵荒馬亂,頗不寧靜,所以就很少回家——只是三十一年冬天回家過一次,那時的家鄉,戰火處處,已成為一片恐怖世界,以後就一直没有敢再回去過。慈父西逝的第五天,我在上海玉佛寺接到大哥的來信,他說鄉公所準備在先父六虞的那天,奉獻十六人的「跑祭」,要我回去參加,以盡為人子者,最後的一點孝心。我當時一面要參加學院的畢業考,一方面恐怕回去之後出不來,因為我很重視我的出家生活,大哥曾寫信給我,說是「人民政府為了推行新的醫學衛生行政,歡迎你家二先生(我行二)醫學院畢業後,回來參加工作,以為人民服務」。我幼年因病,没能考中學,所以發願出家,出家之後,我身體恢復了健康,因此,我很感念佛菩薩的恩德!不願放棄出家生活。所以當我看了這封信之後,就時時心存警惕,恐怕共黨迫我回家。因此,當我獲得慈父往生的消息之後,一面就在玉佛寺設位誦經超度,遵禮帶孝;一面考慮要不要回籍,參加父親六虞的祭典,經再三思考,最後還是決定不回家。原因是畢業考固然不能不参加,父親臨終既然未能見面,跑祭又純粹是儒家的禮俗,我既已出了家,當以多多誦經回向為合適,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怕他們不讓我出來!不過,我把這個決定寫信告訴我大哥時,大哥回信表示非常失望,也感到無限的難過!說實在的,我大哥自小就很疼我,五年闊別,當然希望能有機會一敘離衷,又誰知?就自那次通信之後,到今天已一別廿五年,不但沒有見面的機會,連想通一封信都不可能,不自由的時局,害得我們好苦!對大哥不起,將來也許還有機會補償,不參加父親的祭禮和葬禮,那是永遠無法補償的罪過!我為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始終不能釋然! 想起當年父親為我們,吃盡了人間的苦頭,而我們,不,尤其是我個人,竟因逃避病魔而出家,未能作一天的甘旨之奉;最後,更因懼怕失去出家機會,而未能在慈父的靈柩之前,一盡弔祭之禮,當時的決定,似乎很有理由,而今想起來,實在是大大的不孝,罪不容恕!父親!想不到孩兒當初的一念之差,竟鑄成了如此的終身大錯,我怎麼辦呢?!今天是農曆五月初九日,孩兒禮請了釋盛修,釋能馨,釋健鑫,釋寶筏,釋覺性,釋順慧,釋藏度等七位法師誦經一天,作為您老人家九十冥誕的追薦。因為共黨當國,限制未除,孩兒無法回到您的廬墓之前,設奠致祭,祇好在這裡遙祭,懇祈您和母親的神靈,同時降臨感格,接受孩兒的一點供養,准許孩兒在您的靈前求哀懺悔!父親!您一向是最疼您這個出家兒子的,孩兒的這點誠懇要求,相信您一定會答應的吧! 中華民國六十一年農曆五月初九日 慈母往生二十年 母親!今天是您往生西方的二十週年紀念日;也是我這些年來,心理上所最感到沉痛的一天! 母親!娑婆世界的日子,過起來似乎特別快。二十年的時間,在常人的心目中,也許會把它看得很久遠,但在您這個出家兒子的感覺上,卻好像只是很短暫的一瞬! 說起來人家一定會笑話,我雖已出家三十年,對「諸法無常,無我,人生如夢,如幻等⋯⋯」這些佛學上的基本理論,也多少有所領悟。但是,我卻沒有能夠「效太上之忘情」。相反地,我對您的懷念,幾乎是無日或忘的,也是無法或忘的! 母親!您賜給我的恩德太深厚了,我雖每天在做功課時,總加念一卷金剛經,回向您和父親早生淨土。可是,我總覺得,這不足以報答父母親恩於萬一。母親!在我的記憶中,您撫養我,要比撫養其他任何一個兄弟姊妹要辛苦!因為我的業障太重,從八歲那一年起,就不斷地生病,當我每次病得較厲害時,您總是憂心忡忡地為我請醫生,求方藥,拜佛許願!有時甚至通夜不眠地守在我的床邊,按時的給我喝水,勸我吃藥,等我病勢稍退,略能進些飲食時,您才放下一顆久懸而緊張的心,頹然地回去自己房中休息一下。好像您年未四十,臉上就有了縐紋,頭上也生出了白髮,這些都是為我憂勞過度所致! 母親!我記得您向來是吃觀音齋的,後來,因為相士瞎子替我算命,說我十一歲那年要死,您竟因此為我改吃長素了!為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靈上,受到了很大的感動,我為了報答您的恩情,從我十一歲那年起,也跟著您吃長素了。後來您還要父親帶我到佛堂裡去,拜了一位師父,在佛前添油香,獻供品,著實花了一筆錢。說也奇怪,我十一歲那年,竟没有死,也没生什麼病,乃至到現在還庸碌地活著,這是佛陀的靈感,也是母親您的恩賜! 母親!您因聽受先外叔祖父,孫寶琪公所說:「家財是假的,兒女是真的,要好好地讓兒女們多讀些書。」受這些話的影響,你對於我們兄弟讀書的事,是非常注重的。我六歲就被送入私塾,八歲就隨大哥改送入韓氏私立小學,因為這間學校離我們家有四華里之遠,所以您每天天不亮,就要為我們預備早飯和中午的便當。當農忙時期,因為家中種的田多而人手又少,父親常常將我們的書包藏起來,要留我們在家幫忙,您總是為我們向父親求情的說:「放他們去吧!孩子們的功課是不能耽櫊的,待會兒我把家中事情弄好,再到田裡去幫你做好了!」我和哥哥看到您這樣地的慈愛我們,犧牲自己,所以也常常含著眼淚,揹起書包而去。不過,我太辜負您那一片「望子成龍」的慈心了。因為我自從八歲那年一病之後,病魔就老是追隨著我,您雖是每學期開始時,就帶我去學校報名,繳學費,但我往往讀了一月、兩月,就因病輟學了。我知道每當發生這樣的情事時,您心中一定是非常焦急地,但我也自恨福薄,不能承受您那慈愛的栽培! 我十四歲那年,正當要考中學時,竟然又生病了。這趟病耽撊了我考學校,所以我就決心出家,你們一口聲地反對。十五歲的那年,我又曾一病三月之久,每天躺在床上,不死也不活。不用說,您和父親及大姐們,都在為我的病而操心,而憔悴!您每見我藥石無靈,痛苦難受時,總是教我默念觀音聖號,祈求菩薩慈悲救我。因為這一個啟示,我就加強了出家的念頭,因為鄉村醫藥不發達,我的一條小命,祇有希望靠佛菩薩來搭救了。 我再一次把這個唯一的求生希望——出家修行,告訴母親您的時候,您倒也覺得這是一個無辦法中的辦法,但您的眼眶也跟著紅潤了。我知道您也和一般人的想法一樣,認為出家是一件苦事。可是,我以為我除了出家,實無別法能解除我的痛苦。於是,我就開始考慮到那一間寺廟去出家。我幸好有位堂房叔祖父希國公,他和營溪鎭上觀音禪寺的道如老和尚是莫逆交,我就請他為我介紹。承他老人家可憐我常遭病苦,就欣然地答應了,並且寺裡住持,道如老和尚,也很快地就接受了他老人家的介紹。說也奇怪,自從我決心出家之後,病體就漸漸地好了起來。於是我擇定於民國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到觀音寺去出家。當我要出家的消息傳出之後,首先遭到先祖父楚之公的反對,他對父親說:「你們一共祇有三個兒子,長子已經過繼大房,假若再讓次子出家,三兒的聰明智慧都不及上面兩個,你們去仔細想想吧,別將來再懊悔已來不及了!」父親本來也是不捨得讓我出家的,經祖父這樣一說,他也表示反對起來!但是我的心志已決,我曾以絶食爭取得了他們的同意。可是,當十一月十五日那天到來時,父親一清早起床後就不知了去向,因為觀音寺離我家有六華里的路,父親本來約好了送我去的,他這一去不回家,可真把我急壞了!我只好提著一個早就預備好了的小包揪,坐在門前盼望著父親的回來,內心的焦急真是無法形容!一分鐘好像比一年還要長,後來坐也坐不住了。母親您見我急得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時,放下一切工作來陪伴著我,並不時的安慰我說:「父親就會回來的,索性吃了午飯再去吧!」我也就無可如何地等著吃飯,心想父親一定會回家吃午飯的。誰知道一直等到日已斜西,還是不見父親的蹤影,這我可不能再等了,我提起包袱向母親您說:「我不再等父親了,常人說口邊是路,我會問得到那間寺的,我就此向您老人家告辭了,祝福您和父親都平安⋯⋯」我話還沒有說完,您的淚珠已經滾滾下了。您和大姐合力攔阻住我的去路,無論如何不肯讓我一個人去。可是,十一月十五日,是我早就擇定了的日子,無論如何今天我非去不可!我也不顧您們的勸阻,毅然奪門而去。這時,您和大姐竟載哭載追,大約走了半里多路,我是被您們追上了,但是我說:「我今天已出家了,即使天黑了我也是要走到寺裡去的,因為我既已擇定今天出家,那怕就睡在路上,我也決不再回家了。」您和大姐聽我說出這樣堅決的話後,急得熱淚直流,責備我太不近人情,並說:「我們都已答應讓你出家了,只是你父親出外未歸,没有人送你,現在天已晚了,你一個人趕那麼遠的路,叫我做母親的怎能放得心呢?而且佛教是講孝道的,你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佛菩薩也不歡喜你了!」就這樣在路上扯了兩個多鐘頭,看看夜色已經籠罩住整個大地,我盤算著今天一定是去不成了。於是我向您提出了一個要求:「今天我聽您的話回家再過一宿,明天要請您在天不亮以前為我預備早飯,吃過早飯我就動身,父親不送我也得去。」您和大姐滿口答應了我的要求。第二天您也確實是照我的要求,給我預備了早飯,吃後,我跟著父親踏著結了冰的雪地,步上了出家的征途。您和大姐也送了我約一里多路,才洒淚而別! 也許我真是一個「和尚命」吧?自從進寺改裝以後,我一身的病都消失了。當時觀音寺內只住有兩僧兩道,兩僧就是高曾師祖道如老和尚和一位師兄正一法師,兩道就是一個燒飯的和一個香伙,聽說還有曾師祖、師祖、師父等好多位,都在外鄉住方丈,當參學。道人和師兄他們對我都很好,高曾師祖尤其喜歡我,師兄只大我三歲,由他教我念經唱讚,由於我還不太笨,出家沒到兩個月,就學會了一部份應用的經讚。有時佛事缺人,我居然也派出去「湊鉿子」了。當我出家三個月之後,第一次回家探親時,母親您看到我的病好了,又會念經了,您歡喜得流出了眼淚,口中不斷地稱念佛號。您為我做了新的掛袴和鞋襪,並像待客人一樣地,為我燒了幾樣可口的素菜,一家人和我聚餐,以敘天倫之樂。當我一宿之後,再辭去時,您又為我,流出了不少眼淚。 之後,您經常地要父親或哥哥到寺裡來看我,每次不是送些土產,就是送衣物,就從沒有空手過。假如我有三個月以上不回家時,父親來時就會說您是怎樣的想念著我了!總之,在我出家後的幾年之中,您是沒有一天不想念我的,據父親說:「您常常在半夜裡為想念我而啜泣!」母親您疼我,您捨不得離開我,您對我這些如山似海的恩情,我是一輩子也無法報答的了! 母親!您原是一位耕讀世家的望族淑女,先外祖父孫扣山公,是一位擁有百畝良田的自耕農,也是一位頗富名望的私塾老師。您是我兩位舅舅和一位姨母的大姐,也是先外祖父母,最心愛的掌上明珠,您於二十一歲時憑媒說合,以門當戶對的條件,嫁給了我的父親,因為我父親也是長子,所以您一進我們家之後,就負起十餘口之家的炊洗縫補等繁重的家務,先祖父因為您是嬌養小姐,也許是有意要磨練您吧?據說有一次在半天之中,要您篩淨了五石多新打出的黃豆,還有一次要您一人獨割三畝地已熟的大麥,這些艱苦的工作,您是從未做過的。但是,您為了表示您是能吃苦的,所以咬緊牙關完成了使命。然後,我兩位叔父先後完婚,三位姑母也相繼出閣了,父親和叔父們也分居了,由大家庭變成小家庭;人事比較簡單,您本該可以輕鬆些,可是我們這些小兒女又相繼出世了,您要撫育幼苗,又要主持家務。在我的記憶中,毎屆農忙時期,您和父親往往是通宵不睡的。母親!您是一位重信義,愛體面,待人寬厚,律己甚嚴的至性人,對親友間的應酬上,你從不肯馬虎;對鄉里中貧困的人,您總是盡力周濟。您這些美德,在鄉里中是被普遍傳誦著的! 當我在出家的寺裡學經三年之後,向您辭行,要到泰城去讀佛學院時,您聽到了這個消息,既顯得非常的歡喜,又感到特別的煩憂!歡喜的當然是因我能出外深造,將來才有出息,煩憂的則是出外以後,母子相聚的機會更少了。不過,您為了成就我的前途,還是很高興地為我預備行裝,再四地叮囑我要注意身體。不料我在進城讀書只一年多,日本軍閥就發動了侵華戰爭,中共的新四軍也乘機到了蘇北各地,我一方面為了學業,一方面也為了地方不靖,行旅維艱,所以真的不能時常回家看您了。直到二十九年秋天,在我決定去南京寶華山受戒之前,返回祖庭禮祖,並回家向您和父親辭行時,才在家中住了一天,那時您因為時勢的艱難,兄嫂的不能克盡孝道,您的身體更顯得衰老了,並說常苦心跳、頭暈和失眠,這是您精神憂鬱,營養不良的說明。我為了蒙佛救度,圖報佛恩,無法為年老的父母謀奉甘脂,觸景生情,我不禁流下了慚愧的眼淚! 我具戒之後,原擬住山學律,但因地方軍隊不時上山騷擾,山寺口糧不足,住眾被迫星散,我也只好重回光孝寺母校自修。不久就接到您病重的快信,待我趕回到家中時,您已瘦骨嶙峋,臥床數月了!您所患的是屬於氣血兩虧的衰弱症,這完全是為家政,為兒女,支付的體力和心力過多所致,待到延醫議補,已經來不及了!但您因我的能回家,心中感到不少安慰。您說您只希望能生淨土,要我一心陪您念佛。於是我請父親及大姐等共同助念,您也靜靜地跟著大家默念佛號。終於在我回家後的第三個星期天,也就是民國三十年的三月初四日下午五時,您如薪盡火滅一樣,在合家念佛聲中安詳捨報了!當您逝世後的第二天下午,為您舉行大殮時,您還是面目如生,肢體柔軟。從您一生為人的心地慈祥,信念堅定,持齋嚴謹,乃至臨終的種種跡象看來,您是一定往生淨土無疑了!又在過去這二十年中,您連夢也沒有給我託一個,這也可以證明,您已確生淨土,不然,您生前是那樣地疼我,死後難道就忘記我了嗎?不再關心我了嗎?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母親!您既有著往生淨土的跡象和憑證,我應該為您歡喜!但是我太自私了,我只為了自求離苦而出家,又為了成就自己的學業和道業,而經年的遠遊在外,未能常侍在您身邊,供給您的營養,注意您的健康,您世壽僅得五十有六,這顯然的未能盡其天年!母親!您為我付出的撫育恩情,是那樣的眾多,而我竟然絲毫都未有報答於您,我的子道太虧欠了!這將使我愧疚終生,乃至永無盡期! 母親!今天是您往生二十週年紀念日,承蒙表弟妙然法師的協助,諸位師友的幫忙,我為您設位獻供,誦經一天,恭祝您蓮台增品,早證無生。聊表我這個不孝兒子的一點懷念之忱!母親!我想您一定會高興吧! (原載覺世旬刊第一百八十號) 佛教徒該怎樣慶祝國慶 一進入光輝燦爛的十月,第一個最令人興奮的日子,就是國慶紀念日。因為這一天,正是我先烈們當年拋頭顱,洒熱血,從昏庸的滿清政權手裡,從列強的侵略劫運之下,掙脫奴役的枷鎖,粉碎瓜分的陰謀,團結中華鐵血男兒,推翻專制,光復神州,創建共和的偉大日子。我們的國家,從這個偉大的日子裡,獲得了新生,我們的民族,從這個偉大的日子裡,恢復了尊榮,我們的佛教,也從這個偉大的日子裡,綻開了復興的機運。 過去,因為在君主專制的桎梏之下,佛教被當權者,用作獎勵高蹈遠隱的工具,根本無法發揮它覺世牖民的偉大作用。同時,因為過度的重視以不預聞世事為清高,致使出家僧尼,耽於山林生活,祇顧自修,忘記佛陀普度眾生的本願,由是坐令佛教與社會脫節。世人因為無法獲得佛法真理,遂對佛教產生「消極」、「厭世」的錯誤觀念!正法不興,邪說乃乘機囂張,幾使國家命運,陷於一蹶不振的境地!因此,當國父孫中山先生倡導國民革命之初,佛教僧侶中,熱血志士如黃宗仰、蘇曼殊諸先進,皆自蒲陀振起,參加革命陣營,或籌鉅款以資助革命之經費,或為詩文以作革命之鼓吹!迨至滿清政權推翻後,教中僧青年如文熙、太虛、仁山、智光、常惺、會泉、轉岸諸大德,乃奮起興學,造就人才,謀佛教之復興,冀慧日之重輝,行將式微之佛教,遂又重萌生機,因乃隨順時潮,走上積極救世之大道! 今天,全國同胞,既都在為國而作積極之奮鬥,我佛陀子弟,又豈能置身事外?先賢有言曰:「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雖是佛教信徒,但我們也是國民一分子,何況佛教也需要有國家來做保護,才能普利人天。所以,我們假如要維持我們的佛教信仰,要繼續我們的出家生活方式,我們就要鼓起我們的愛國熱忱,效法宗仰上人和曼殊大師,團結佛教力量,參加革命行列,在我最高領袖的領導之下,共同為復興佛教而努力!要知道!唯有祖國文化能得延續,佛教文化才能復興,佛教文化能得復興,世界和平才有保障!佛陀教內得復興,世界和平才有保障!佛陀教內的諸位大德們!今天我們面臨著這樣一個承先啟後的大時代,我們每個人肩頭上都負擔著一副非常沉重的擔子,那擔子裡面裝的是護國衛教的大責任,唯有能肩負起這一時代所賦與我們的大責任,盡心盡力,共同努力,才稱得上是一個標準的佛教徒,也才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好國民!我們用「效法先烈,護國衛教」的精神來慶祝國慶,才是慶祝國慶的最佳表現! 民國六十一年國慶前夕於 華嚴蓮社 佛教所表揚的孝 ——講於中央廣播電台—— 一、前言 我們立國之本的孝道,已經受思想偏差者影響。想起來真令人痛心之極,我們實有急起糾正這種邪說的責任!同時,現在的時令,適逢農曆的七月,正是我國民間所最注重祭祀祖宗,超薦先亡的一個月份,所以我想以「佛教所表揚的孝道」的這個論題,來和各位談談。 二、孝是倫理道德的基礎 談到這個「孝」字,它在我國社會倫理上,佔著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古人說:「先王以孝治天下。」四維(禮義廉恥)八德(忠孝仁愛信義和平),是我國自古以來,用以建立民族道德,維護社會秩序的基石,而孝是八德之一。忠孝二字,又往往連在一起講,所謂「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這就是說,能對父母盡孝道的人,對國家君主,也必定能盡忠心。因此儒家的倫理教育,最基本的有如孔子所說:「弟子入則孝,出則悌。泛愛眾,而親仁⋯⋯。」又有孔子也說過:「其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歟?」孝悌之道,是學者必修的德目之一,同時也是立身處世的根本。儒家不但對生前的父母,要主張盡其孝道,並且對已故世的父母,也主張要盡其孝道,孔子說:「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又說:「父在觀其志,父歿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曾子也說:「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這些都是儒家所講的孝。 至於佛教呢?佛陀首先教人要報四種恩,所謂四種恩就是:一、父母恩,二、師長恩,三、國家恩,四、眾生恩。父母恩列在四恩之首,可知佛教對父母恩的重視。又佛陀在制戒時,把弑父弑母,列為五逆重罪之先。五逆就是弑父、弑母、弑阿羅漢、破和合僧、出佛身血。地藏經上說:「前後父母惡毒者,返生鞭撻現受報。」在這裡可以看出佛陀是怎樣的重視孝道了。儒家祇講應該孝順父母,以及孝順父母的原則,至於父母對子女有些什麼恩德,並沒有作詳細的說明。佛教在這方面,敘述得比較詳盡,佛在父母恩重難報經上說:「父母於子,有大增益,乳哺長養,隨時將育,四大得成。」又佛在孝子經上問諸沙門說:「親之生子,懷抱十月,身為重病,臨生之日,母危父怖,其情難言。既生之後,推燥臥濕,精誠之至,血化為乳,摩飾澡浴,衣食教詔,禮賂師友,重貢君長,子顔和悦,親亦欣豫,子設慘戚,親心焦枯,出門愛念,入則存之。心懷惕惕,懼其不善。親恩若此,何以報之?」這段經文,佛陀把人母對子女生育、教養、操心、顧念等種種的慈愛深情,描寫得無微不至,我們讀了這段經文,怎能不油然生起孝順父母,報答父母恩德之心來呢?子女對於父母的深恩厚德,人們假如有了這樣詳細的認識,那麼一定激發起孝思來了。 三、侍奉父母唯重誠敬 侍奉父母,是孝道的具體表現。那麼,要怎樣才能做好侍奉父母的工作呢?這倒並不一定要講究拿什麼最名貴的東西奉獻父母,而最要緊的在於一顆誠敬的心。俗語說:「知子莫若親。」子女環境的好壞,做父母的一定非常清楚,因此,父母當然不會要求子女,用借貸得來的錢,去買好東西來孝養自己,而父母對子女的要求,一方面要他們在事業上力求上進,一方面要他們對自己祇要能恭敬體貼就很高興了。所以當子夏問孝時,孔子毫不猶豫的說:「色難!」又孔子在答覆子游問孝時說:「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這就是說,侍養父母的時候,要有和顏悦色的表情,以及恭敬虔誠的心理,不然,咄嗟予之,呼喝以供,那就和飼養犬馬,没有什麼分別了。這一點,在佛教也很重視,佛在父母恩重難報經上說:「左肩負父,右肩負母,經歷千年,正使便利淋瀝背上,亦無一念,怨嫌之心,亦難報答,父母深恩。」那意思是說,假如孝順的兒子,用左肩揹負他的父親,用右肩揹負他的母親,經過一千年那樣長久的時間,就是父母把大小便,屙在自己背上,也不生一念怨嫌之心,這種恭敬奉養父母的誠心和良好表現,可以說是達到極點了,也絶對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了。但是,雖然有這樣誠敬的心理,以及這樣良好的表現,也還是不足以報答父母的深恩。這就是佛教所表揚的孝,比較儒家更進一步的地方。 四、佛教孝親重使離垢 父母的深恩大德,的確不是人事上的一點甘旨之奉,所能報答的。詩經谷風篇說:「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這是說,父母的恩德,比天還要高,實在無法報答得盡的意思。那麼,要怎樣才能達到報答親恩的目的呢?蓮池大師說:「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這裡的塵垢二字,就是指那招致生死的煩惱。人生有生死,就有痛苦,要真正報答父母的深恩,最根本的辦法,就是使父母能夠斷除煩惱,了脫生死!要怎樣才能使父母離去那招致生死的煩惱塵垢呢?佛陀在父母恩重難報經上說:「若父母無信,教令信,獲安穩處;無戒,與戒教授,獲安穩處;不聞,使聞教授,獲安穩處,慳貪,教令好施,勸樂教授,獲安穩處;無智慧,教令黠慧,勸樂教授,獲安穩處;如是勸信如來:信教法,信聖眾⋯⋯法成就,戒成就,三昧成就,智慧成就,解脫成就,解脫知見成就。⋯⋯」這段經文的意思是說,要勸教父母信仰佛法僧三寶,修學戒定慧三學,成就五分法身。這是佛教教人修行證道,離苦得樂的基本法門,假如我們做子女的,人人都能照佛陀的指示,勸令自己的父母,修學佛法,使能離生死苦,得涅槃樂,那才是真正的孝,這種孝行,絶不是世間上任何孝道所能及的,這是唯一無上的究竟孝道。這種使親離垢的出世大孝,釋迦世尊是一位倡導者,也是一位實行者,他在成道之後不久,就回到迦毘盧衛國的皇宮,為他的父王說法,使他的父王及親族,皆獲得正覺大道;隨後不久,佛陀又上升忉利天宮為其生母——摩耶夫人說了三個月的佛法,使得摩耶夫人獲證聖果。一部專講孝道的地藏菩薩本願經,就是佛在忉利天宮為他母親說法的全部記錄。佛陀在地藏經中,歷舉地藏菩薩在過去因地,為婆羅門女,為光目女等孝親的故事,來激發一切眾生的孝親之思。佛陀的大弟子——目連尊者,秉承佛陀孝的教育,於方得道果之初,即往餓鬼道救其母親,盂蘭盆經記載了這一個偉大的孝道故事,一直流傳到如今,每年到了七月十五日這一天,大家都知道要做盂蘭盆法會,來超度過去七世的父母;或為現在的父母,祈求增福延壽。 五、結語 佛教所表揚的孝道,真是太偉大了,也太徹底了。各位聽眾!我們都是父母生的,我們不能忘記父母的恩德,要真正的報答親恩,唯有採取佛教的孝親之道,請你們照佛陀所說的孝道去實行吧!我們要維護我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我們要重整我國的社會倫理道理,我們再不能聽信無神論者的那些忘恩負義的鬼話了。最後,願佛陀保佑你們,祝福你們健康快樂!再見! 從佛法的時代價值說到修學佛法的程序 ——在中央廣播電台講—— 人類的生活,有物質的一面,也有精神的一面。農植生產,工藝發明,商賈貿易,衣、食、住、行等的營求,皆屬于物質生活範圍以內的事;研經讀史,格物致知,窮理盡性,盡忠行孝,履義興仁等,則都屬于精神生活範圍以內的事。這兩種生活,對於我們人類來說,它猶如鳥的兩隻翅膀,也好像車的兩隻輪子,不可偏廢,缺一不成。因為我們假如祇有精神生活,那麼,一切資生之物——衣食住等問題,無法解決,所謂滿腹文章,不能充飢。這當然是不成的;相反的,我們假如祇有物質生活,那麼,我們終日營營,祇知工作、睡覺、飲食、便溺,這人已和機器没有分別,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價值? 今日世界人類,就是因為一味的追求物質生活,拼命發展科學,發明核子武器,雖然已經打通了太空之路,但人類未蒙其利,反而先受其害!例如今天國際間的戰爭危機,日漸嚴重,三次大戰,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同時由於大家追求物質享受,道德藩籬,早已被人慾洪流之所衝破!因此,社會上充滿了貪污舞弊,投機取巧,暗偷明搶,蒙騙欺詐等腐敗現象;總之,利之所在,雖父子亦所不讓,雖夫妻亦所必爭,家庭間業已喪失倫理綱常;國將不國,家不成家,人心陷溺,至於斯極!此所以有心之士,莫不大聲疾呼曰:「我們要致力世界和平!我們要搶救人心!我們要改良社會風氣!我們要重整社會道德!我們要⋯⋯」但是結果,喊者幾乎喊破喉管,社會風氣敗壞如故,人心陷溺如故,道德淪喪亦如故!這是什麼道理呢?沒有別的,這是因為大家沒有找到救治上述各項毛病的對症良藥!那麼,什麼才是救治上述諸病的良藥呢?我將毫不猶豫的說:「唯有大乘佛法!」為什麼大乘佛法能夠對治上述各項毛病呢?因為大乘佛法的基本精神,是「捨己為人」的,是「注重因果」的,是「無我無爭」的,是「行解相應」的;試問:人們假如都知道捨己為人的意義,那裡還有貪贓枉法的事情發生呢?人們假如都注重因果,誰還肯做投機取巧,明搶暗偷的勾當呢?人們假如都知道注重因果,自作自受的道理,都知道無我無爭,爭名攘利的事就不會發生,會發生,國際戰爭也就化干戈為玉帛了;人們倘若都能做到行解相應,道德自然重整,人性也會自然復甦啊! 國父孫中山先生說過:「佛教為救世之仁,佛學為哲學之母,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從這幾句不朽的名言看來,佛法的確是今世人類所必須的精神食糧,生活南針啊。 佛法的偉大價值,已如上說。那麼,現在再來談談佛法的修學程序,根據佛經上說:修學佛法的程序,分為四個階段:第一是信,第二是解,第三是行,第四是證。 信,就是信仰,信仰什麼?信仰佛陀的崇高偉大;信仰佛法真理的究竟清淨,能使吾人離苦得樂;信仰佛教僧團的和合無諍。解,就是了解,了解什麼?了解佛陀的崇高偉大;佛陀未出家前,原本是印度迦毗羅衛國淨飯大王的獨生太子,他為解救眾生的種種痛苦,毅然棄捨即將獲得的王位,出家入山修道,他用無比的智慧,創覺了「眾生佛性平等,萬法緣生無性」的真理,掃除了不平等的階級制度,打破了生老病死的痛苦牢關,建立了普度眾生的佛教,作為一切眾生趨向正覺大道的不滅燈塔,使漂泊在無邊苦海中的有情眾生,均能得到安穩的救度。啊!佛陀的偉大和崇高,再沒有超過他以上的了。了解佛法真理的究竟清淨。佛說萬法從因緣生,亦從因緣滅,這中間没有所謂神的主宰,也不受任何特權所支配,這真理是絶對究竟的;佛說眾生佛性平等,凡有心者,皆當作佛,這真理也是絶對清淨(無爭)的;佛說因果不爽,遲早必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真理也是顛撲不破的,吾人依此佛法真理切實修行,必能離苦得樂。了解佛教僧團的和合無諍,佛陀以六和敬法,維持僧團的和平生活,使得廣大僧團,和合無諍,這是值得一般政治家們,所應該注意學習的。所謂六和敬法,第一是身和同住(和平共存),第二是口和無諍(不談是非),第三是意和同悦(親愛精誠),第四是戒和同修(共同遵守一切戒律),第五是見和同解(思想一致),第六是利和同均(利益均等)。像這樣的六和敬法,不但是佛陀當時統理僧團大眾,使得和合無諍的不二法門,實在也是為我們天下後世人類的生活,遺留下一箇促進和平,趨向大同的最好典範。 行,就是實行,實行上述各種佛法真理。換句話來說,就是把佛法真理,運用到日常生活上來,使我們的身心修養,得到「止於至善」的境地。那麼要怎樣實行呢?首先,我們既然信仰三寶的崇高偉大,又了解了佛法的究竟真理,那麼我們就應該皈依三寶,向三寶學習,以三寶為我們永生永世的師表;同時我們對究竟清淨的佛法真理,應該如法修行,以求達到離苦得樂的最高目的。這如法修行的內容,當從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酗酒)。十善(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惡口、不兩舌、不妄言、不綺語、不慳貪、不瞋恚、不愚癡)做起,因為這是做人的基本條件,把這做人的基本條件修好了,再進而擴大自己的愛,發揮自己的大悲心,去進修四攝(布施、愛語、利行、同事),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的菩薩行。四攝法是修學菩薩行者,攝化眾生的手段,佛弟子是不許自私自利的,要在自己修學打好基礎之後,進而運用權巧方便的法門,導諸眾生,歸向佛法;六度是菩薩行者,依此六條度舟而修行,便可以度過凡夫的生死苦海,到達聖人的真理彼岸。總而言之,這六度和四攝,就包括了菩薩行者,所應修學的福慧二種資糧。這也就是完成佛道的重要資糧,不過修此二種資糧的,應以無限量心,不執著心去修,功德才能稱法性而擴大;反之,若以執著心,有限量心去修,結果祇落得一箇人天福報而已。 證,就是體證,也就是實驗,佛法不尚空談,亦不是一信就能得救,而是一門有修有證的,很合乎科學的學問,修學佛法者,既已經過信解行的三個步驟,對佛法真理,有了深刻的認識,和切實的履踐,那麼對整箇佛法真理,也就融會於心,確實體證到宇宙人生的究竟實相,徹悟自性本自清淨,本自圓滿,本自具足,本不生滅了。到此田地,也就是到達了佛道的最高目標——佛果了。學人證得此究竟佛果之後,應該立即把自己的寶貴經驗,宣告一切眾生,使能同登大覺彼岸,同建人間淨土。 五十五年四月二十四日講于中央廣播電台 大乘佛教是積極入世的宗教 ——在中央廣播電台講—— 一、前言 各位聽眾朋友們!你們好!今天又到了我來和各位談佛法的時間了。記得上一個月,我曾和各位談過:佛教的時代價值和佛法的修學程序。今天我想來和各位談談,大乘佛教的積極入世的精神,請各位繼續收聽指教!那麼,我為什麼要選擇這個題目呢?因為一般人,在看到年輕的男女發心學佛時,往往會脫口而出的說道:「某先生!或某小姐呀!你年紀輕輕地,怎麼也消極起來啦?」這意味著,學佛是一種消極的行為。也有些人在聽到學者們討論著世間苦多樂少,不值得留戀,不如早日歸依佛教,求生淨土等這一類問題時,立刻會對那些學者們,深表惋惜的說:「想不到他們這樣有學問的人,也會染上了這可怕的厭世思想。」以上這兩種看法和說法,其實都是對佛法没有認識的不正確的錯誤觀念,這種錯誤觀念,一直瀰漫在社會上,不知阻礙了多少有為青年,求真、求善、求美、求覺悟、求解脫的偉大志願,實在有立即而徹底的加以糾正的必要! 二、消極厭世的定義 甚麼是消極?英語NEGATIVE中國話翻做消極,凡是退後的、保守的、安靜的、否定的、陰性的、負敗的,這些都是屬於消極的一面,它和前進、進取、激動、肯定、陽性、勝利的等積極的意義完全相反。 甚麼是厭世?在辭海裡有兩種解釋:一曰:辭去人間也。莊子天地篇說:千歲厭世,去而上仙。」二曰:厭惡世間也,止觀五曰:「設厭世者,翫下劣乘,敬獼猴為帝釋,宗瓦礫是明珠,此黑暗人,豈可論道?」 三、大乘佛教的積極入世精神 從這消極和厭世的定義看,佛教的精神,可以說和它完全相反,因為佛教教人學佛的目的,是在成佛,成佛是要經過一番極其艱苦的修行,而後始能成辦,所謂要能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法華經卷四說:「我見釋迦如來,於無量劫,難行苦行,積功累德,求菩提道,未曾止息;觀三千大千世界,乃至無有如芥子許,非是菩薩捨身命處,為眾生故,然後乃得成菩提道。」以無量劫的時間,以三千大千世界的空間,不休不息的,修著難行苦行,甚至施捨遍大千世界的身命,這種行為,這種精神,都是為眾生故,我們能說它是消極嗎?又禪宗第六代祖師,惠能大師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猶如覓兔角。」地藏菩薩說:「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華嚴經說:「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佛、菩薩、祖師們,所說的這些話,所發的這些大誓願,那一項不是慈悲積極而入世的?我們能說,佛法是教人消極而厭世的嗎? 四、佛教之被人誤認為消極厭世的原因 佛教之所以被人們誤認為是消極厭世的原因,約有下列幾點:第一、一般人,因為聽到佛教講萬法皆空和無常,於是乎,就認為佛教是消極的;又因為看到佛教徒(出家人)們,觀眾生苦,發菩提心,放棄五欲(財色名食睡)快樂的享受,而自甘於清苦的修行,於是乎就認為佛教是厭世的!其實,這都是沒有探究佛法,而作的武斷而又錯誤的批判,這種不正確的思想,一直籠罩在不解佛法真相的人們的模糊意識上,它阻礙了佛教的發展,也阻礙了人類的進步。過去如梁啟超及太虛、常惺等法師居士們,雖也曾為了這些問題,而作過大聲疾呼的剖析與辯正,無如人們對「空」、「無常」、「觀苦」、「棄欲」等佛法名相和理論,始終懷著畏懼,和不以為然的心理,根本無法打破他們那根深蒂固的成見。其實佛法講空,這是就萬法本體上說的,並不是說什麼都沒有的。萬法的本體上本來就是空無自性的,憑你有多大的本領,也無法給萬法各自的本體上,安上一個牢不可破的自性。因此,佛陀才說出這萬法皆空的真理;至於談到無常和苦,這是就萬法現象上說的,世間萬法,都是生生滅滅,滅滅生生,剎那剎那,變遷不已。自人類有歷史以來,我們從來没有看到過,一樣一成不變的事物,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長生不死的人,或其他的動物。這生滅變遷的現象,就是無常,也就是苦。這是古今中外一致的,也是貧富貴賤相同的,任你有多大的本領,也沒有辦法改變一下,這個無常和苦的定律,佛陀根據這鐵的事實,而為我們說出萬法無常和苦的真理來!這苦、空、無常,乃是千佛同宣的絶對真理。但是,因為這理論太高,不易為凡愚所接受,難怪人們要對它誤解了。 第二、聲聞聖者們的亟求解脫的行徑,也是人們誤認佛法為消極厭世的原因之一。就整個佛教來說,有大乘和小乘的分別,大乘又叫菩薩乘,小乘又叫聲聞乘,聲聞乘的佛教,盛行於佛在世時的五印,以及今世的南洋各國。菩薩乘的佛教,則萌芽於佛滅後六七百年間,曾流行於南印,後盛行於我國,並旁及於日、韓、西藏等地。修學小乘佛教的聲聞聖者們,因體念佛陀所垂示的苦、空、無常、無我等真理,乃認為這現實的世間,確乎是一個「穢惡充滿」的大苦聚,於是乎他們就「看三界如牢獄,視生死如冤家。」勤奮修行三種三昧(空、無相、無願)以及三十七品助道法(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等解脫法門,斷盡三界(欲、色、無色)見、思二惑,毁身泯智,證入偏空涅槃。像這種亟求解脫的自了行為,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消極厭世。不過,聲聞聖者們,獲得解脫之後,往往也會回小向大,進修大乘菩薩「莊嚴佛土,成就眾生」的菩薩行的;也有些是為了順應世間,而方便示現為聲聞學者的,法華經卷四說:「內秘菩薩行,外現是聲聞。」這種先求自利,而後利人;或者為順眾生,而示現聲聞的聲聞聖者們的大權作略,我們也不應該視他們為消極厭世。 第三、專制政體時代的獎勵隱逸,修學佛法者以能高蹈遠隱,而不予聞政事為清高,這種遺世絶俗的學佛行徑,也往往被人——且極容易被人誤認為是消極厭世。其實,這種隱逸林泉的學佛行徑,不但給佛教帶來了消極厭世的詬病,也使佛教與社會脫了節。我國佛教的漸趨式微,正因這種緣故;所幸這種不良作風,已成過去了。自從孫中山先生推翻滿清之後,真正修學佛法的法師居士們,除在個人修學期間,生活要求清靜外,在弘揚佛法時,大抵已能不避艱辛,而了深入人間了。就目前中國佛教來說,就有很多位法師居士們,在從事著他們所認為的,佛教目前所需要的學校、醫院、孤兒院、養老院、佛學院、幼稚園、佛教公墓等,福利社會的事業和工作了。大乘佛教的積極入世的偉大精神,已逐漸展布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不能再說佛教,是消極厭世的宗教了。 五、結語 大乘佛教的積極入世精神,世界學者們,其實早已給了它最高的評價。今天因為限於時間,我無法在此,向各位提出更多的引證。我祇想把英國鮑樂博士,對佛教所說的幾句話,引出來作為今天我對各位談話的結束。鮑樂博士說:「佛教為今日人類的救星!近來世界研究佛教者日漸增多,實因佛教高出一切宗教。雖科學也有長足進步,但其發明之最高理想處,要亦和佛法相通!而佛法的最深處、最偉大處、最真實合用處,則非現世其他學術宗教所可企及!」各位聽眾朋友!佛法的理趣,既是這樣的偉大崇高,那麼,請大家共同來研究佛法、弘揚佛法;用佛法的解脫大道,去救度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人們吧! 民國五十五年七月一日講於中央電台 談談因緣果報定律 ——在中央廣播電台講—— 各位聽眾!今天我講的題目是:「談談因緣果報定律。」這因緣果報,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因果報應。佛教以因果為宗,所以這因緣果報的道理,它包括了佛教基本原理的一大部份。因為佛陀從正覺海中,親自體證到宇宙人生的生起和變化,都有一定的因果關係;我們要瞭解宇宙人生的真象,非從這個因果關係,去研究探索不可。所以,現代科學家們,把這宇宙人生,生起和變化方面的因果關係,叫做因果定律。不過,科學家們所說的因果定律,祇是偏重於物質的生起和變化方面的因果關係,至於心理的生起和變化,或精神與物質混合的生起和變化的因果關係,還不是他們所能知道的,這祇有佛教才能作徹底的認識和說明。因為科學發展的地區,是神權宗教傳播的範圍,神權宗教不但不能領導科學,相反的它還仇視科學,科學家們失去了精神上的正確領導,所以他們祇知從事物質的研究,而根本忽視了精神和心靈的價值。因而造成重物輕心的偏差現象。所以國父孫中山先生說:「佛教是救世之仁,佛學是哲學之母,研究佛學,可以補救科學之偏。」這的確是非常正確的論斷,希望科學家們能夠注意這一理論的重要性。 因為正在提倡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海內外全體同胞,都已經很熱烈的響應著這一個偉大運動,誓願共同為維護中華文化,為復興中華文化而奮鬥到底!我也是受了這一偉大運動的感召,所以,今天特別提出「因緣果報定律」這個題目,來和各位研究,向各位指出一條人生的正確道路。要知道,佛陀是一切智人,佛陀所說的一切道理,就是千聖不易的絶對真理,因為佛陀所說的真理,都是從正覺海中流露出來的,是經得起考驗的,是絶對合乎科學的!佛陀說:「欲知前生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又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若不報,時辰未到。」從這兩偈聖語看來,因緣果報的真意,已經表露無遺了。原來我們的一言一行,無論是善是惡,總會留下一個因種,將來報緣成熟時,就必定會得到報果,而且這因果關係,無論受報的時間是速是遲,它的性質總是一類的,有如種瓜一定得瓜,種豆一定得豆,絲毫不會爽錯的!因此,佛陀才教我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不過,我們凡夫,智慧淺薄,平常做事說話,祇知逞一時的興趣,很少考慮到結果如何,等到一旦惡報現前時,才知道悔之晚矣。所以佛經上有兩句話說:「菩薩畏因,眾生畏果。」因為菩薩是已經証悟此理的人啊!有人問道:「我常看到有人做了壞事,但並沒有看到他受報,這是什麼緣故呢?」我回答說:「因為佛說受報的時間有久有暫,有的做了壞事,馬上就受報,這叫做現報;有的做了惡事,到來生才受報的,這叫做華報,還有今生作惡,要到後生才受報的,那叫做生報;總之,祇要你作了業因,沒有不受報的,如佛經上說:『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讀了這偈聖言,我想對於報與不報的問題該明白了。 現在,我說兩個因果故事,作為今天談話的結束。一、秦始皇的故事,秦始皇憑他的武力殘殺,併呑了六國之後,妄想把他的統治權傳之萬世,所以他一方面尋求長生之藥,希望不死;一方面怕人反抗他,推行禁止耳語,焚書坑儒等暴政,因為他作惡太多了,所以他祇做了三十七年皇帝,就暴死在路上,而他的江山,也在他兒子胡亥登基後的第三年,就滅亡了。這是一個殘殺無辜,毁滅文化的報應。二、北魏太武帝的故事,魏太武帝,因為聽信道士寇謙之以及道教徒崔浩的話,下詔毁滅佛教,從太平真君七年起,把國中經像塔寺都焚燒殆盡,更殘忍的把所有的和尚、尼姑都坑死了!破壞佛教,是屬無間大罪,所以魏太武後來,對滅佛雖有悔意,但還是在不久之後,就被常侍宗愛殺死了。而崔浩則被滿門抄斬,且滅九族。寇謙之則早在太平真君九年,就患惡病死於非命。這是破滅佛教的果報!你說他們能逃得過因緣果報定律的制裁嗎?多少倍,你說他能逃得過因緣果報定律的制裁嗎?再見!祝各位健康!並祝各位事業成功,早日出離苦海! 中華民國五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講於臺北中央廣播電台 念佛成佛的原理 ——在香港佛教聯合會講—— 佛經上說:人能念佛,人就可以成佛。這是什麼道理呢?成佛又那能這樣容易呢?要解答這兩個問題,應先知道,念佛是一回什麼事,成佛又是一回什麼事。以下分別來加以說明: 一、念佛是一回什麼事呢?普通人一提到念佛,就認為是手捏數珠,或打木魚,口唇掀動,念出「南無阿彌陀佛」一句佛號來,那就是念佛。其實那祇是在稱佛名號,或者是在唱佛,而不是念佛。因為真正念佛,要從心上念起,要注意這個念字,念字從今從心,就是現在的心,現在我的心,貫注在什麼東西上,那就表示在念什麼,那麼把現在的一念心,貫注在一句佛號上,那才是真正的在念佛。法相宗解釋這個念字,說是「於過去曾習之境,令心明審,記憶不忘,而為體性;定之所依,而為業用。」由此可見,要能真正做到用心念佛,而不忘記,就可以得定。楞嚴經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上說:「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又說:「如母憶子。」阿彌陀經上說:「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這裡的「執持」,和「一心不亂」,都是從心上念佛,而不是從口上念佛的意思;又法華經普門品中也說:「妙音觀世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念念勿生疑,於苦惱死厄,能為作依怙。」也是說明念佛,須在心中念的意思,若是口裡儘管在念佛,心中卻在想東想西,那就是念上一輩子,也不會得到一心不亂的念佛三昧,自然也就不可能往生到極樂世界了。因為念佛這一道工夫,旨在以一句佛號,來代替我們那如暴流也似的亂心,使心止於一境,從而得到寂定,此心能定,而後慧生,定慧乃袪除煩惱的最利武器,修持佛法的人,能得障除心淨,自然成佛可期了。從前有一打鐵工,姓黃,人都叫他黃打鐵。黃打鐵自覺人生幻化,力求解脫,乃從一位高僧處學得念佛法門,於是雖然天天打鐵,但是時時不忘念佛,譬如拉風箱時,推進念一句佛號,拉出也念一句佛號;打鐵時舉錘念一句佛號,落錘又念一句佛號,經過了三年時間,念佛功夫成熟了,一日自知時至,遂即沐浴更衣,口說偈道:「叮叮噹噹,久煉成鋼,一心不亂,吾往西方。」這是真正用心念佛,而得到最佳收穫、往生成佛的明證。 二、成佛又是一回什麼事呢?念佛容易講,成佛很難說,因為我一出家就學著念佛,到現在已經念了三十多年;至於成佛,簡直毫無經驗,因為我還沒有成過佛。現在祇有根據如來的聖教量,依樣畫胡蘆的來談談成佛之道;要知道什麼叫做成佛,應先知道這一佛字的定義。佛的印度梵語,叫做「佛陀」,國語譯作「覺」,所謂覺,就是不迷,就是清醒,我們人,往往自作聰明,才讀得幾天書,就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了,其實,人生因果關係的微細,宇宙萬有之複雜底藴,我們究竟能知道多少呢?而我們所知道的那一點點,又是否正確呢?這不知,知道的不多,知道的不正確,這些都是個迷,要怎樣打破這個迷,而得到清清楚楚的正覺呢?這就非求成佛不可了。成佛之道,又向那裡去求取呢?圓覺經上說:「知幻即離,離幻即覺。」這一個幻字,就是指的我人內心上的種種煩惱妄執,因為這些煩惱妄執,都無實在的個性,所以叫它做妄,我們人之所以不能成佛,就是因為我們的靈明覺性,被這些煩惱妄執所纏縳住了,猶如明月之被烏雲遮蓋,無法放射出他的光輝一樣,佛陀釋迦世尊,在他初成佛道時,曾經說過這樣的幾句話:「奇哉!奇哉!大地眾生,莫不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若能除去妄想,放棄執著,則平等智、無師智、道種智、一切種智,即得現前。」由此可見,並非另外有佛可成,祇要我們,能夠了知各人內心上的種種妄想、執著,不是好東西,要能隨時遠離掉,去除掉那些煩惱、妄執,要能使那自性本具的「靈明覺性」全體透露,能這樣的話,那也就是成了佛了。 不過,這些內心上的煩惱、妄執,是無始以來的無明習氣,根深蒂固,決不是說遠離,就能遠離得掉的。因此,佛陀又很慈悲的告訴了我們,許多修行的方法,讓我們勤修苦練,慢慢地遠離去除。祇要我們能夠依教奉行;煩惱、妄執,終有被我們遠離去除的一天。念佛就是這許多修行的方法之一,而且也是最容易遠離煩惱妄執的有效法門,所以我們的佛陀,以及歷代祖師告訴我們,祇要能真正的用心念佛,成佛的願望,早遲總會達到的,敬請各位發起心來,真正念佛!預祝各位現前、當來,決定成佛! 民國五十五年四月講於香港佛教聯合會 粥與佛教的幾段因緣 ——在甲辰學佛粥會上講—— 一、香糜獻供(佛成道前受牧女獻香糜) 吃粥,這是亞洲產米國家人民的特有享受,知道享受這種特別飲食的,當然首推我們中華民族。據說文解字詁林引韻會說:「黃帝初教作糜。」糜者爛也,就是將米煮爛的意思。黃帝,是我中華民族,有史之後的始祖(生於公元前二六九七年,歿於民元前四六○八年,到現在已經有了四六六五年),作糜(煮粥)這門學問,原來還是得自我們始祖的親傳,可見其歷史之久遠了。 粥在最早的時候叫「糜」,何時開始叫「粥」的呢?已無從確考。孟子滕文公上曰:「吾嘗聞之矣,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飪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根據這段文字來看,那在夏、商、周三代時期,已將「糜」改叫「粥」了。不過,根據台省同胞,至今仍將粥叫糜的一點來看,粥叫糜的時期,可能很長,同時也流傳得很遠。因為台胞大抵是從閩粵二省遷徙而來,閩粵二省,在古代是我國南疆,最偏遠的地區,而閩粵同胞之能將粥叫糜,且能保持至今,可見粥叫糜的時期,是相當長遠的。 現代人又將粥叫做稀飯,這又是起自何時何地呢?尚待查證。但據我個人的推想,大概是從開始做乾飯的時候改稱的,因為將米煮成乾的食料既可叫做乾飯,那麼將米煮成稀糊狀的食料,當然可以叫做稀飯了。 印度是亞洲的第二文明古國,也是一個知道享受粥食的國家。那麼,印度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吃粥的呢?釋氏稽古略卷一云:「⋯⋯聖人乃自思之,即沐浴於尼運河,受牧牛女所獻乳糜,尋詣畢缽木下,天帝化人擷瑞草以席其坐,以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八日明星出時,示廓然大悟,乃成等正覺。」由此可見印度人吃粥(糜),也早在二千五百年前就開始了。又僧祇律廿九云:「粥初出釜,劃字不成者。」這是印度人規定煮粥的濃稠度,要以粥在煮熟初出鍋時,在粥上劃不起字來為標準,若劃得起字來,那就變成飯而不是粥了。又印度人吃粥,除了講究濃稠度的標準外,煮粥所用的材料,也相當的考究,十誦律二十六云:「佛在伽屍國竹園,與比丘安居時,居士等作種種之粥施佛:一酥粥,以牛馬等乳所煉成之酥,和米粟煮為粥也;二油粥,以荏酥麻等之油,和米粟煮為粥也;三胡麻粥,取胡麻(即芝麻)之子,和米粟煮為粥也;四乳粥,以牛馬等之乳,和米粟煮為粥也;五小豆粥,以菉豆、赤豆等,和米粟煮為粥也;六摩沙豆粥(摩沙豆即大豆,蓋梵語摩訶,華語為大,今言摩沙,乃梵音之遠近不同)以大豆和米粟煮為粥也;七麻子粥,以黃麻子和米煮為粥也;八薄粥,或用米或粟煮為稀粥也。」這八種粥中間,我們中國除不習慣於用酥、油、乳等和入米粟煮粥外,用菉豆、赤豆、大豆等豆類和米粟煮粥,亦常有之。至於用蓮子、苡米、紅棗、花生仁等和米粟中煮甜粥;或用青菜、萵苣、芋艿、香蕈等蔬菜和入米粟煮為鹹粥,那又是印度人所不知道的了。這可見我們中國人吃粥的藝術,也是其他民族所不及的。 二、粥有十利 饒益行人 吃粥,在我國民間,固甚普遍,而在我們佛教大寺院中,尤為不可或缺的重要之食,有的寺院,一天吃兩頓粥,就是除了中午吃飯外,早晚皆吃粥;有的寺院一天吃一頓半粥,即中午吃飯,早上食粥,晚上飯粥兩便;有的寺院唯吃一頓粥,即午晚皆吃飯,祇早上吃一頓粥。凡是在大寺院中住過一天以上的人,大抵皆能為這一事實做見證。那麼,出家人為什麼這樣偏愛喝粥呢?是道糧不足呢?還是為了節省呢?順治皇帝讚僧詩云:「天下叢林(大寺院)飯似山,缽盂到處任君餐。」道糧不足的原因祇是極少數,至於節省,那倒不必要,因為僧眾既無家室之累,而設使道糧不濟,自有施主供應,根本無須要過分刻苦自己。這些原因既然都不存在,那就是粥糜本身對出家修道的人,有其特別的適應了。啜食粥糜,對出家修道的人,又有些什麼特別適應呢?四分律云:「食粥有五事,善除饑,除渴,消宿食,大小便調適,除風患(傷寒論太陽篇云:『⋯⋯服藥一升,服已須臾,啜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這是說食粥有五種好處。僧祇律二十九云:「持戒清淨人所奉,恭敬隨時以施粥,十利饒益於行者,色力壽樂辭清辯,宿食風除饑渴消,是名為藥佛所說。」這裡除有四分律所說五種好處中的除饑、除渴、消宿食、除風患之四種好處外,又再加上悦顏色,增體力、延壽、快樂、得好辭令、得清妙辯才等六種好處,而成十種利益。吃粥有這許多利益,難怪人們喜愛吃粥了。而這十種利益,對出家修行的人來說,尤其顯得重要,因為若有饑渴之苦,風寒之患,宿食不消而引起腸胃之病,乃至二便失其調適,這些雖非大病,但卻最能影響一個修行者的情緒,使之不能悉心用功,這是修道者的直接障礙,既然一粥而能普除諸患,則又何為而不食粥?復次一個人假如形色枯槁,體力不支,壽命短促,心情苦悶,這些雖非直接有礙於修行,但四者之中,設有其一,即不能振作精神,觀心入定,何況四害備具呢?然而要除此四害,必須求諸營養的補充,粥糜既富營養,又易消化,最適宜於身體不好的修行者。還有,一個修行人,不能只顧自了,必定要自利之後,還得要利他,要做利他工作。辭令最為要緊,有了妙好辭令,勸人學佛,教人修行,必能得心應手,假如遇到好逞口舌之人,又必須要有無礙辯才,說得他心悦誠服,始能起信皈依,這兩種利他的功夫,須要頭腦清楚,精神暢旺的人,才能得到。粥糜功能調整腸胃,増進健康,所以它也能使修行者,獲得妙好辭令與清晰的辯才,使之完成自利利他之功德。食粥的利益,既有如此之多,修行人怎能缺少它呢? 三、煮臘八粥 祝佛成道 農曆十二月初八日,是我們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成道的紀念日。每年到了這一天,無論大小寺院,都要舉行慶祝儀式,來紀念這一個偉大的節日。在種種的慶祝儀式當中,吃臘八粥,要算是予人的印象最深刻了。什麼叫做臘八粥呢?荊楚歲時記以十二月八日為臘日,唐書曆志以十二月為臘月,故十二月八日謂之臘八,這是臘八的由來。宋孟之老東京夢華錄云:「十二月初八日,諸僧寺送七寶五味粥,於諸門徒斗飲,謂之臘八粥。」周密武林舊事云:「寺院及人家,皆有臘八粥,用胡桃、松子、乳、蕈、柿、粟和米煮為之。」這裡說明了臘八粥的用材和品味,七寶五味,是形容它的珍貴,胡桃、松子等,則是描寫取材的精美啊!同時這裡還告訴我們,不但寺院吃臘八粥,就是一般人家,也都知道吃臘八粥了。那麼,臘八粥最初是什麼人發明的呢?李福臘八詩云:「臘月八日粥,傳自梵王國,七寶美調和,五味香糝入,用以供伊蒲,藉之作功德⋯⋯吾佛好施捨,君子貴用急,願言借粟多,蒼生免菜色。⋯⋯」李福的這首詩,是寫一個荒年的即景,中間許多悲天憫人的話,可惜文字太長,不能畢錄,不過從以上所引詩來看,可知臘八粥是從印度傳入吾國的。同時還可以看出,寺院煮臘八粥來慶祝佛陀成道,是要藉此鼓勵人們多行布施、多做功德,使大家都能蒙受佛光的照耀,過著溫飽快樂的日子。臘八粥含有這些個深長的意義,這是一般人所不曾知道的。 四、早粥之後 上堂說法 上堂,這是我們佛教大寺院中,住持方丈對大眾開示說法的一種儀式。這種儀式,有一定的日子舉行,有所謂「五參上堂」、「九參上堂」、「出隊上堂」「謝秉拂上堂」、「謝都寺上堂」等,五參上堂就是每月五日、十日、二十日、廿五日之四日,再加上朔望兩日,剛好是五天一次,所以叫做五參上堂;九參上堂就是每隔三日上堂一次,一個月共九次,故稱之為九參上堂,出隊上堂就是住持於出隊之後,回寺必須上堂說法。什麼是出隊呢?僧史略云:「此土夏安居畢,僧眾持花執扇,吹貝鳴鐃,引而雙行,謂之出隊⋯⋯」原來出隊是解居的一種儀式。謝秉拂和謝都寺的兩種上堂意義待考。總之,上堂,就是集眾說法的意思,尤其五參和九參兩種上堂,那就是禪門教育的按時上課,至於出隊、謝秉拂、謝都寺等的不定期上堂,那可說是一種應酬佛事,也可以說是一種機會教育,不管它是按時上課,也不管它是機會教育,這種上堂佛事,大抵都是在當天的早粥之後行之。 五、無米煮粥 飲白開水 筆者當初到南京寶華山求戒,聽山中人把吃稀飯叫做吃開水,心中甚是不解,等到進堂之後,人事漸熟,於是就找到一位同鄉老戒師傅,問起這段因緣。據他告訴我說:當遜清順治九年時,江南大旱,又鬧蝗蟲之災,以故秋間寸草無收,饑民們到處求食,難得一飽。有一天,約有二百餘人,到山上來求食,當時是見月律師,住持本山方丈,看到了那一幅活的饑民圖,心殊不忍,於是就向大眾宣佈他的慈悲意旨,要求大家共減口糧,用以周濟,雨天之後,山中幾十石米,完全吃光,第三天早晨,就無米下鍋煮粥了。執事者到丈室向見公請示辦法,見公毫不猶豫地說:既已無米,就請煮白開水過堂(過堂二字即是吃飯)!當見公這一道莊嚴的慈命發出之後不久,忽報有一位江寧來的黃君輔居士求見方丈,當見公見到那位黃居士時,黃居士很恭敬地向方丈請問道:「貴山剛才有沒有派一位胖胖的師父下山?那位胖師父他說:現在山上一粒米都沒有了,方丈和尚已命令飯頭師明天早上煮開水過堂,他要我趕快送十石米來,現在米已運到山下,請派幾位工友去幫忙扛上來吧!」見公聽他這樣一說,真是感到非常的錯愕!乃向黃居士說:「山上這幾天來,因為湧來了幾百難民,米糧的確是吃完了,下午飯頭師來報告,說是明早無米煮粥,我也的確曾吩咐他,燒開水過堂,但是因為現在到處都鬧饑荒,而且天時已經不早,我並不曾派任何人下山去化米啊!」黃居士聽方丈這麼一說,當時也給弄糊塗了。但是,他立刻向方丈作揖道:「這一定是山上菩薩顯靈,要不,這是您老的道德所感!不管怎麼樣,反正山上無米是真的,幾百人的生命要緊啊!而且我的米已經運來了,現在就請您趕快派人下山去扛回來吧!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大功德,我真為我能做到這樁功德而高興呢!」見公見他說得如此誠懇,也就欣然接受了黃居士的布施。第二天早晨,黃居士拜佛時,看見供在天王殿上的韋馱菩薩像,他不禁脫口叫了起來!「昨晚到我家化米的,就是這位師父啊!」繼而他再定睛看時,才發現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菩薩像,他心裡更相信了,他心裡這樣念著說:「不錯,是他,絕對是這位菩薩顯的靈!」於是,他重新上香,拜了又拜,他至誠地感謝這位韋駄菩薩,讓他做了一件大功德事。上面這一段故事,見公自述的一夢漫言中曾記載無米為炊,黃居士送米的史實,韋馱化米,大概是因為黃居士送米,在時間上是那樣的湊巧,從想像中編出來的一段生動而感人的神話。不過,從這一段故事中,我們也可以看出,見月方丈的慈悲精神,以及僧家淡泊生活的一斑。 民國二十九年冬天,寶華山照例開冬期戒會,筆者就是這一期在山上受的戒。那一年受戒的出家人很多,差不多有六百多人,再加上山上的常住大眾,總共八百餘眾。當時的方丈是妙柔老和尚,學養俱深,福相莊嚴,山上道糧,原本不足,加上當時正是抗戰期間,有些山田還收不到租榖,因此,那一期戒會原本地預備是以粥供三餐的,後來因為新戒多了,所收的戒費也多了,妙老就考慮中午可以供一頓乾飯,誰知事不湊巧,當妙老此一擬議正想宣佈的時候,山下忽然來了兩三位游擊隊的軍需官,說是要向寺裡借點軍糧,妙老心想,游擊隊是國家的地下部隊,補給困難,確是事實,救國敬軍,原是每個國民的天職,僧家豈能後人,於是,他很快的答應了那三位軍官的要求,借了三十石米給他們。三位軍官千恩萬謝的下山去了。可是我們在四十多天的戒會中,一共祇吃了兩頓乾飯,其餘都是喝的粥,並且連一碟鹹菜都沒有。但是大家卻喝得很開心,從未聽到有人講一句怨言,這是因為吃粥所留下來的一段難忘的往事。 六、終年施粥 嘉惠貧黎 上海南市城裡,有一座建築古舊的關帝廟,廟不大,香火也不太旺盛,但是廟裡卻出現了一位,充分表現了菩薩精神的住持,這位住持的法號,叫做範成(即是影印「宋版藏經」實際負責人),範成老法師,在關帝廟當住持時,他沒有為那座古舊的廟宇謀發展,卻把全副的精力,用在佛教的慈善救濟事業上,據說,當「八、一三」上海保衛戰開始時,他立即奔走呼籲,協助宏明法師,團結了全上海市的佛教力量,組成了一支規模完備的「僧侶救護隊」,為救護抗日英勇將士,盡了最大的努力,贏得三軍將士的由衷推崇,救護隊除了直接去到前線,救護傷亡將士外,並在後方成立了一所傷兵醫院,並展開了收容和救濟難民的偉大工作。上海淪陷後,範成老法師,就在他的關帝廟裡,成立了一個規模龐大的粥廠,每天將他化來的米糧,煮成稀飯,供應著南市一帶十多個收容所,萬千難民啜食。這一間粥廠,後來就終年的開著,嘉惠著遠近各地的失業者及貧戶。我所就讀的上海中醫學院,就在關帝廟的附近,所以我經常可以看到成群成隊的男女老少,一個個手裡提著盛滿稀飯的木桶,面帶滿足笑容,從廟裡走出來。 在上海淪陷期間,這是範成老法師,經常所做的工作。或者有人要問,範老一介貧僧,那來這許多錢,來從事這種大慈濟事業呢?誠然,範老本身的確沒有錢,而他老卻有著滿腔的熱忱,鐵錚的信用。因此,上海許多富商大賈,海外許多善信僑胞,乃至他的許多在家弟子,都絶對的信任他,支持他,所以無論什麼慈濟工作,祇要他登高一呼,經費馬上會源源而來,沒有一樁不成功的。 七、一飯一粥 當思來處 在佛教各大寺院的齋堂(飯廳)裡,差不多都掛著一副對聯,其詞曰:「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寸絲寸縷,恒念物力維艱。」這是警告所有的出家學人,對於十方施主所供養的衣食,要知得之非易,常存報答之心。我們學道的人,既不耕農田,又不作工藝,拿什麼東西去報答施主的恩惠呢?古人說:「寸香消斗金」,這就是說,我們祇要能真正的用功修學,那怕是祇靜坐了一寸長的線香的功夫,一斗金的布施功德,也可以抵消得了。假如祇知接受信徒的布施,而一味地虛度光陰,不知用功,或者不肯用功,甚至於空腹高心,不知慚愧,以為我是比丘,應該受人供養,這樣的人,將來所受的果報就可怕了!佛說:「施主一粒米,大如須彌山,若不能了道,披毛戴角還。」古德也說過:「三心未了,滴水難消。」佛教以因果為宗,雖是極微小的一粒米,或者一滴水,若是不用功、不了道,也是不能消受的,甚至要變牛變馬去還報人家的。這種重因果、不苟得的觀念,今天不但我們出家人應該加以培養,就是一般世俗人,我覺得也特別須要把它建立起來。假如社會各階層,都能具有這一因果觀念,我相信社會上那些竊盜、詐欺等罪惡案件,乃至貪污之風,皆可消弭於無形了。我誠懇的請求今天在座的各位大德,在你們家庭裡,在你們服務的機關裡,在你們鄉黨鄰里和親戚朋友之間,多多提倡,多多講說,使大家明白因果,同向正道,功德無量! 錄自海潮音四十九卷十月號 解脫之道 ——在東吳大學淨智學社講—— 一、前言 解脫,這是一個有史以來,就為人們所共同追求的理想目標。人們為了找尋這個理想的目標,任何艱難都能克服,任何代價都肯付出。然而,真正尋著這個理想目標的人,畢竟還是少得可憐,這是為了什麼?我想,可能是由於人們沒有把解脫的定義弄清楚吧?或者是由於大家把尋找解脫目標的方法和路線弄錯了吧?也許是由於找尋解脫目標的人們的毅力不夠,停於化城,未能抵達寶所吧?今天,承蒙東吳大學淨智學社,給我這個演講的機會,而且沈妙姿社長,更指定要我和大家討論這一問題,現在,為了酬答沈社長及各位社友先生、小姐們的雅意,謹將我所知道的,有關這一方面的幾點意見,提出來供各位参考,如有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各位賜予指教! 二、解脫的定義 說起解脫這一個名詞,初見於易林,該書有「桎梏解脫,拘困縱釋」之字句,就是解除刑具的意思。印度梵語木底木叉MUKTIMOKSA譯成國語曰解脫,就是離去束縛,而得自在的意思。唯識述記一曰:「言解脫者,體即同寂,由煩惱障,縛諸有情,恒處生死,證圓寂已,能離彼縛,立名解脫」。維摩經註一曰:「解脫亦名三昧,亦名神足,或令修短改度,或令巨細相容,變化隨意,於法自在,故名解脫。」據此,則解脫的本義有二:一是唯識述記所說的,解去煩惱惑業的束縛,令諸有情脫離生死之苦,而證圓寂之樂;二是維摩經註所說的,解脫就是三昧,也就是神足,它就是「長短改度(如華嚴經上所說的長劫入短劫,短劫入長劫),大小相容(如維摩經不思議品所說的,若菩薩住是解脫者,以須彌之高廣,納入芥子中,無所増減,須彌山王本相如故),變化隨意,於法自在」的神通境界。 三、解脫的追求 追求解脫,可以說是有情眾生的天賦本能。鳥兒關在籠子裡,無時無刻不想出離,一旦出得籠來,你看他翱翔天空的那副快樂勁兒,簡直不是筆墨所能描述;老牛被一根繩索牽著鼻子,終日感到不是味兒,一旦扭脫那根討厭的繩子,牠立刻狂奔於郊野,遨遊於陌上,那副自由自在的神情,又豈是普通言語所能說盡?我們人,又何嘗不是這樣?當你生病的時候,飲食行動都不能隨意,看到無病的人們大吃大喝,談笑風生的快樂情景,你會羨慕得流出口水來。或是犯了國家的刑法,一旦繫身囹圄,希望獲得釋放的心情,比熱鍋上螞蟻還要來得焦急,所以俗語有道是「失去自由,才知道自由之可貴」;西諺也有「不自由,毋寧死」之說。其實,這些祇不過一時的很小的不自由,根據佛陀的啟示,我們人類乃至一切眾生,都有一個長期的最大的不自由,在束縛我們,那就是每個人心理上的無明煩惱,以及由此無明煩惱所招致的,六道輪轉的生死之苦。不過,這些無明煩惱,是可以從心理上把它解除掉的。人們乃至一切眾生,祇要能把心理上煩惱無明解除掉,不但可擺脫永無盡期的生死之苦,而且還能證得圓寂佛果的清淨、永恒、自由自主的一切快樂,這才是我們人類乃至一切眾生,所應該追求的最大的解脫哩。 四、解脫的目標 由于我們人類乃至一切眾生,都平等的具有追求解脫的天賦本能,於是一些具有聰明才智的人,紛紛摸索探究,希望在茫茫苦海之中,找到一個解脫的目標。世界上許多不同的宗教學說,就是這些自命不凡的「先知先覺」者們,所開創出來的。例如我們中國的道家,他們用煉丹的方法,希望使這個身體長生不老,最後,能以羽化飛升,為解脫的目標;古印度宗教中,則有一派宗教,他們以修無想定為手段,以生無想天,為他們解脫的目標(無想天屬于色界第四禪天,此天天人,能在五百劫中,心心所都停止活動,外道誤以為那是涅槃);西方一神教的教徒們,則以歸信上帝天主,希望得蒙上帝、天主的寵召,上生天國得永生,為他們解脫的目標;在印度還有一派持斷滅見的外道,他們認為世間無所謂因果升沉,人死了就罷了,這是一種最危險的思想,無神論者的唯物思想與這很接近;佛教把這種思想,斥為邊見,屬五利使之一,要到見道位方能斷除;原始佛教中,還有小乘一派,他們以修滅盡定為手段,而以證得偏空涅槃,為解脫的目標;大乘佛教則主張一切眾生,平等具有佛性,人人皆可以成佛,祇是由于無始以來的無明煩惱,糾纏著妄心用事,從而起貪瞋癡,造殺盜淫,於是沈淪於生死苦海之中,受盡千辛萬苦,不過,這作為罪苦之源的無明煩惱,它和般若妙智,原是同一體性,眾生祇要能夠回頭轉腦,翻迷成悟,把般若妙智的火炬高舉起來,無明煩惱的黑暗,立即消滅於無形,生死之苦連根拔起,從此高居於清淨光明,自由自主的涅槃境界。因此,大乘佛教定「智破無明,翻迷成悟」為手段,而以證得究竟涅槃,為解脫的目標,我們在這許多解脫的目標當中,要拿出智慧的眼光來慎加選擇,弄錯了目標,是會落個徒勞無功的! 五、解脫的方法 追求解脫的方法,各教都不相同,道家的煉丹,印度教的修無想定,一神教的祈求生天國等,雖各見辛苦,然而獲致成功的較少,而且不究竟。小乘佛教徒修滅盡定,要能回小向大,才能圓成佛果,利益人天。至於那些持牛戒、拜火教、拜月、避榖、乃至斷滅見外道等,根本毫無意義之可言,也就不去說它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大乘佛教,所修的解脫方法吧。大乘佛教所修的解脫方法,最基本的是三皈、五戒和十善法,佛教以佛陀(覺)、達摩(法)、僧伽(眾)三寶為中心,所以要做一個佛教徒,首先要皈依三寶,皈依之後,於佛法求得相當了解,然後進受五戒,不殺生物,不偷盜他人財物,不亂搞男女關係,不說謊話,不酗酒。這五條禁戒,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也是學佛的初步基礎。對於三皈五戒修如法了;進一步再進修十善法,十善法是身體上不殺、不盜、不淫,口頭上不妄言、不綺語、不兩舌、不惡口,心理上不貪、不瞋、不癡,這是五戒的擴充,再加上心理的建設,打好這學佛基礎,追求解脫的資格具備了,這時你可以在佛法中,挑一個適合你的解脫法門修下去,等到功夫成熟,斷盡煩惱,徹悟無生,解脫的目標就達到了。現在應該談到解脫方法的選擇了。談到佛陀教我們的解脫方法,他原是隨眾生的根性而開示的。通常有所謂八萬四千法門,單拿華嚴一經來說,善財童子拜訪了五十三位善知識,每一位善知識都傳授他一種解脫法門,那也就有了五十三種法門了,再以我們流傳的大乘佛教八大宗派來說,每一宗也有它特定的修行方法,可是這中間,最受人歡迎的,而且流傳最廣的,則有「念佛」和「參禪」兩門。念佛法門的特點是方便、穩當和容易,祇要把一句「南無阿彌陀佛」聖號,念到一心不亂,就可以往生極樂淨土,一生淨土,直到成佛為止,不會中途退轉。因此,自晉朝廬山慧遠大師開宗以來,認真修此法門,而得到解脫的僧俗男女,真是史不絶書。參禪法門的特點是直接了當,祇要把一句話頭參上,即可悟明心地,即身成辦。因此,自梁朝達摩初祖,豎起法幢之後,代有得道之人。迨至六祖惠能大師,大闡宗風之後,五派並演,所謂得道者如林。不過這參禪法門,完全要修行者有悟性,有悟性的人,遇到善知識,三言兩語,就可以使你洞然明白,没有悟性的人,參一輩子也摸不到門邊兒。什麼叫做悟性呢?例如四祖道信禪師,去見三祖僧璨求法時,他說:「願和尚慈悲,賜我解脫法門。」三祖反問他道:「什麼人束縛你呀?」於是道信就在這句反問話語上尋思了一會兒,回答三祖說:「没有人束縛我。」三祖說:「既然没有人束縛你,你又要求什麼解脫法門呢?」道信聽了三祖的開示之後,猛然一反省,馬上就恍然大悟了!修參禪法門者,平時祇要一心抱住一句「念佛是誰」或者「父母未生我以前,我是什麼?」等話頭參下去,等到自己覺著有所悟入時,再求一位菩薩給你印證,真正功夫到了家,經善知識一點,或者某種機緣一觸,立刻就開悟了。一般說來,這就得到了解脫。嚴格地說,這還不過祇是得到自性解脫,因為這時你雖然悟徹了諸法的本源,但你心理上無始以來的煩惱習氣,還沒有斷除,所以還要進修斷障解脫,等到煩惱習氣完全斷盡,那時才是真正徹底的解脫了呢! 六、緒餘 解脫之道這一個題目,談到這裡,差不多該結束了。不過,這中間可能還有問題,例如,假使有人要問:「解脫了以後的境界怎麼樣?」或者「解脫了以後應該做些什麼?」關於前一問題,我想借古人某大德的兩句話來答覆各位;古德說:「未悟以前,山不是山,水不是水;既悟以後,山還是山,水還是水。」這意思是說,悟了以後,並不會是長出個三頭六臂來,和未悟以前一樣,所不同的應該是事理清楚,不會再為環境的假相所迷惑了。至於後一問題,我的答覆是八個字,就是「倒駕慈航,普渡眾生。」因為大乘佛教,是以「莊嚴佛土,成就眾生」,做為菩薩道上的兩大中心工作,未悟以前,應該做,既悟之後,更應該做啊!如觀世音、文殊師利、普賢菩薩等,皆是從事這「莊嚴佛土,成就眾生」的神聖工作,最著成績的大菩薩啊!將後,希望各位都能向文殊、普賢、觀音、地藏等諸大士學習,共同為嚴土、度生而努力!敬祝各位健康,進步! 民國六十年六月三日講于東吳大學淨智學社 冬服的意義 ——民國四十九年冬賑會告貧戶書—— 今天是我們華嚴蓮社,舉辦四十九年度冬令救濟,發放救濟米衣的一天,承蒙各位,很踴躍的來領取冬令救濟品,我們感到非常的高興! 我們把這一件深合佛陀意旨的功德勝事,也叫它做冬賑或救濟,這是隨順世俗的說法。假如完全依照佛法來說,我們應該叫它做布施大會。這個布施大會,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有限度的布施大會,一種是無限度的布施大會。這第二一種,又可以稱為無遮大施會。這種無遮大施會,我們慚愧得很,祇有在經典上讀過這樣的名詞,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盛會。據說這種無遮大施會,在古代的印度,及我國隋唐盛世,常有舉行。到了現代,很少有舉行的了。這由於現代人類的福報微薄,世界普遍貧窮的緣故。不要說無遮大施會無處舉行,就連這有限的小施會,也很少有人能舉行了。今天,我們能夠來舉辦這一個非常有限的小布施會,也感覺到非常不易,這還是靠了佛陀的慈光加被,鼓勵布施功德,許多法師居士的悲願施捨;以及各位的福業所感而成就的。這裡讓我來把這四大因緣,分別說明於下: 第一、先說佛陀的慈光加被:我們都是薄地凡夫,我們的福業都是微小得可憐,我們能有任何成就,都是仗著佛陀的慈光加被。因為佛陀是諸善莊嚴,萬德圓滿的聖者。佛陀經過無量數劫的修行,他的福德和智慧兩皆具足。我們能夠看到佛陀的聖像,讀到佛陀所說的經典,能夠在佛陀的金蓮座下,做一個佛陀的弟子,也都要具備許多的福德因緣才能辦到!可是佛陀並不遠離我們,他並且時時刻刻的都要度脫我們。祇要我們肯信仰佛陀,依照佛陀的意旨去做事,佛陀慈悲接引的手,是時常垂展著的。祇要我們能歸向他,他都會加被我們和接引我們的!我們做了佛陀的弟子,無論做什麼事,都有佛陀給我們加被,那麼所做的事,也就很容易的成功了。因此,我們今天能夠舉行這個布施會,也全是仗著佛陀的慈光加被而成就的,所以要感謝佛陀的恩典。並且奉勸接受冬賑的人士們,也能早一天皈投到佛陀的慈懷中來。 第二、要感謝慷慨的施捨者:我們的俗語說得好:「眾擎易舉,獨木難支。」又說「集腋可以成裘,聚沙可以成塔。」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話。那就是說無論什麼事,一個人或少數人來做,都是很吃力,或者不能成功的,必須集合大多數人的力量,才能順利成就。我們這一次雖然祇是一個三萬餘元的有限小施會,但也不是少數人,所能擔當得起的。完全是仰仗著許多法師和居士們的悲願施捨而成就的。我們要知道,慷慨布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當今世界雖然普遍鬧窮,但是有多錢的人還是不少。祇是人們共同具有一顆貪得無厭的心理,錢財的收入,越多越好,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錢,送給與他無關的人用。所謂「慳囊難開」,就是這個道理。今天,我們佛教的許多大法師大居士們,他們一方面仗著佛力的加被,一方面基於濟貧救苦的同情心,同時他們都深切地知道了,布施的功德。所以個個都能慨解仁囊,踴躍輸將,成就了我們布施功德,也和各位結下了一個歡喜的善緣。因此,我們在這裡要感謝他們的悲願施捨。 第三、來說福業的所感:古人說:「一濯一飲,莫非前因。」又俗語說:「一錢不落虛空地。」所以今天我們這個有限的小施會的成就,雖說是由於我們蓮社當局們的計劃,和許多法師、信士的捐獻,但根本原因,還是各位的福業所感得,我們祇不過是些助緣而已。那麼,什麼叫做福業所感呢?這要從我們佛教所講的因果真理來加以說明,佛教的因果真理怎麼說呢?因是親自能生的主要成份,好像稻麥等植物的種子一樣;果是親因經過生長發展以後所得到的結果和收穫,好像稻麥的果實一樣,這稻麥的種因到結果,中間雖經過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上的變化,但因種是稻,結的果實還是稻,因種是麥,結的果實還是麥,絲毫也不會差錯的。佛教講我們人及一切眾生的言語及行動和思想是因,由這些因所得到的結果,也是一類不變的。例如我們說一句息事寧人的好話,所得到的反應,一定也是良好的;做一件福國利民的好事,所得到的批評,也一定是良好的。我們思想正確而合乎正理,自然就不會做出背悖人性的壞事來,相反的如果做了一件損人不利己的壞事,所得到批評和結果,當然是不好的,講的是是非惡言,或想的是邪曲念頭,所得到反應和結果表現,也一定不會是好的;根據這個道理,所以佛陀告訴我們說:我們今生的遭遇,都是前生善惡業因的結果;要希望來生比今生舒服進步,就要趕快修善因結善緣。今天這布施功德的成就,主因還是各位的福業所感,我們能夠成就此一施會,也要感謝你們各位的成就,我們並且希望各位,也能深信這個因果真理,同修菩提之因,共證無上佛果。 第四、談談布施的功德:我們佛教把學佛修行的功夫,叫做行菩薩道,在無量無數的菩薩道中,以布施為最第一,這布施一道,為什麼這樣重要的呢?因所謂布施,就是「犧牲自己,為人服務」的一個代名詞,佛陀告訴我們,成佛的重要條件,就是要有一切眾生,要把一切眾生都服務到了,然後方能成佛!又說布施好像種田,要收成佛的大果,必定要把這為眾生服務的福田種好了,然後方能收到成佛的果實。又說布施好像種一株果樹,一顆種子,可以結千千萬萬的果實,由此可知,布施功德的偉大了。布施的功德偉大如此,所以奉勸現在接受布施的各位,將來經濟條件寬裕了,也要多做布施功德!還有布施這一項功德,不一定非錢不辦,口頭上幫人講一句好話,調和人們的感情,介紹人們的知識,這也叫做布施,身體上幫人做一件好事,解除人們的困難,這些都叫做布施。請各位重視這布施功德,並請量力推行布施運動,用布施來改變社會風氣,來挽救險惡的現代人心,來建設人間淨土,來圓成你們的菩薩道!謝謝各位! 民國四十九年冬賑會告貧民書 金門勞軍始末記 記得在「八二三」砲戰的當時,筆者就曾(筆者那時在覺世旬刊任園丁)為文籲請我佛教界,組團前往金馬前線勞軍。大概是因為勞軍之事非輕而易舉之事吧,一晃三年過去了,始終未見有一寺廟或團體起而響應,佛教社會反應的遲鈍,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今年的「八二三」紀念日,正當中元普渡期間,筆者與星雲,悟一、妙然、聖嚴、盛鳳翔、李雲龍等法師、居士,在一次如何勸導省胞,採用素食拜祭的談話中,忽然想起八二三為國捐軀的陣亡將士,迄今已經三週年了,乃由妙然法師提議,我們組團到前方去做一堂佛事,超渡陣亡將士,早生淨土,也算我們佛教徒對為國犧牲的軍民,作一點具體的慰靈之祭吧!由於妙然法師的這一提議,重又引起我三年前,組團到前方勞軍的計劃,於是我就向大家提議,我們組團到前方去勞軍,順便做一次超度法會。當蒙大家一致通過,並推筆者做籌備人,負責向有關機關申請聯絡,於是就把這次談話,叫做「佛教金門前線勞軍座談會」,那天是八月十八日。 我既負責籌備勞軍大事,於是就分別向軍友社等有關機關訪問和申請,這些機關中的官長或朋友們,一聽說我們佛教徒要到前方去勞軍,都很高興。有的答應幫忙,有的指示原則,我得到了這些有力的鼓勵之後,精神振奮,信心倍增!乃於九月一日召開第一次籌備會議。在這次會議中,我們議決了這一個佛教徒金門前線勞軍團的人事的組織,經費的募集,書刊的勸募,節目的排定,工作的分配等五大原則。在人事方面,我們決定請南亭老法師做我們的團長,請道安法師做我們的副團長。在經費方面,我們決定以臺幣五萬元為目標;在書刊方面我們決定以語體文作品一千份冊為目標;在工作分配方面,除團長、副團長外,承大家要筆者任總幹事,並公推悟一法師負責財務,星雲法師負責交際,聖嚴法師負責宣傳,盛鳳翔居士負責文書,李雲龍居士負責庶務,其餘還預備請幾位顧問,備作諮詢而壯陣容。 在這一次籌備會後,我們這個在佛教界尚屬第一次的勞軍團,正式宣告成立了。於是一面具文錄案,向軍友社呈請,早日安排日程,一方面派員禮請正副團長,結果在一星期之後,軍友社給我們來了一個電話,要我們派代表前往該社當面協議,於是筆者和悟一法師,立即驅車前往,接見我們的是該社服務股長,伍猷謀先生和趙忠炯先生,他們除給予我們讚揚和鼓勵外,當經指示了八大注意事項:一、勞軍款項五萬元之用法,分捐給小金門建招待所和購買康樂器材兩途,任我們選擇,但康樂器材以電晶體收音機為最適合;二、勞軍書刊以適合軍中需要者為佳,佛教書刊亦很歡迎,均需送本社審查;三、人數以十五人為限;四、行李道具重量須先報知;五、食宿最好自理;六、新聞由社方統一發佈;七、時間以三天為限;八、行期大約是十一月中旬;我們得到這些指示後,立即分頭展開工作,每個籌備人員的心情上,都呈現著幾分興奮和緊張!至於團長一事,承蒙南、道兩位老法師的慈悲,一經說明來意,很快就滿口答應了,我們的龍有了頭,就更加顯得生氣勃勃! 大約過了二星期之後,我們的籌備工作正在逐漸進入高潮的時候,忽接軍友社趙先生電話,說是我們的勞軍團,將提前於十一月四日出發,要我們從速購買勞軍品,及呈報團員名單。這一來使我們感到小小的為難了,因為出發日期,正和華嚴蓮社的秋季華嚴法會衝突,南亭老法師為了主持法會,勢難分身前往了。大家正在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香港佛教徒回國觀光團,在明常老和尚率領下,回到了祖國,大家即時不約而同的想到,請明老做團長,並邀請他的觀光團,也加入我們的勞軍團,讓海外僑胞看看我們前方的堅強防務,乃公推悟一法師進行邀請,明老爽朗成性,愛國熱忱,一聽說前方勞軍,他馬上就歡喜應允了。他的團員們,也都唯老和尚的馬首是瞻,同聲答應了。由於香港佛教回國觀光團的允諾參加,我們遂改請南老法師做我們的顧問,同時為了對金門教友方便連繫起見,由道安法師的推薦,我們更得請易生堂董事長連蓮增老居士,做了我們的隨團顧問,連老居士更答應,兼做我們的攝影記者。到這個時候,我們不但人事已告確定,而且陣容顯得意外的堅強起來,在香港僑團回國的第三天中午,北投文化館東初老法師的歡宴席上,我們幾人也應邀作陪,當時悟一法師建議,也請東老來做我們的顧問,乃由筆者和悟師向東老叩請,東老也立即應允了!為了到金門放一堂好燄口,我們更增聘得祇園精舍舍長,蓮航法師負責法務。由於這次每位長老的曲順所請,全力支助,對佛教大德們愛國敬軍的偉大熱情,做了一次具體的表現! 因為一切都已決定,乃去函金門念佛會聯絡,希望他們能為我們預備吃的,因為據軍友社說:我們可以住在招待所,但是素食恐怕他們無法週到,所以我就想到請念佛會為我們張羅;信去之後的第三天,接到劉也好居士的回信,承她滿口答應,她並說連住的問題也可以設法,並說金門教友決定預備來一次盛大的歡迎,這真是令人興奮的事! 光復節之後的第二天,筆者邀請蓮航法師一同上街買收音機,正在討價還價未定之際,軍友社又掛來電話,說是前方需要熱水瓶,於是我們只好把剛摸到點門徑的電器行放棄,再打聽熱水瓶工廠。在電話中,在教友們口頭上,總算被我找到了幾家熱水瓶工廠,但是開出的底價頗有出入,結果由毛佩芬居士的介紹,以及久芳行伍雲希老闆的協助,我們以低廉的價格,購進了高級水瓶一千隻,伍先生並為我們在水瓶上噴上「一瓶熱水,無限溫情;台北佛教徒金門前線勞軍團敬贈」等字樣,看起來美觀而大方。主要的勞軍品購好之後,接著就向有關各師友徵集書刊,承張少齊老居士首先響應,捐出了佛學指南等五種百餘冊,東初老法師捐出名貴的佛教美術等三種四十餘冊,星雲法師捐的是釋迦牟尼佛傳等七種百數十冊,今日佛教雜誌社捐今日佛教二三四卷合訂本各五部;蓮航法師捐的是釋迦傳二十部;台灣印經處捐出高僧傳初二三集等數種二百數十冊;善導寺捐佛陀之教義五十冊;道安法師捐二力室文集二十冊;吳海峰大醫師捐阿彌陀佛經白話解等三種數十冊;華嚴蓮社捐彌陀經要解等數十冊;智光長老捐的書最多,計有五燈會元等八種近兩佰冊;筆者也拿了為什麼要念佛等數十冊湊熱鬧,就這樣一下子就捐足了千餘份冊,從這裡可見各位大德長老對勞軍的熱忱,筆者在協助李雲龍居士蓋印裝箱的時候,內心對這些布施者,興起無限的感激!因為前方將士精神食糧固感缺乏,而佛教書刊,還是第一次上前線呢,這是多麼富有意義的事啊! 水瓶送來了,書刊裝箱了,要準備的差不多都已齊備了,緊接著就是代軍友社接洽授旗典禮的場所和齋筵,這承悟一法師的協助,都由善導寺供應了。籌備工作至此,可算告一段落。本來悟一法師,在這一次勞軍籌備工作中,他以負責財務的關係,應該多予協助,怎奈他負責招待香港僑團,所以凡事都落在我的肩上了,說起來真慚愧,就在籌備工作緊鑼密鼓的期間,我又患了一次腹瀉,差不多一星期後才完全痊癒,同時又巧逢社中舉行秋季華嚴法會,我一時也無法找替手,只好拖著瘦骨嶙峋的病軀,勉強各方面應付,如有做得不周的地方,只好懇請本團各位大德原諒了! 十月三日晚上,承蒙軍友社的盛情,假善導寺設齋為本團餞行,並舉行授旗典禮,這天宴會的主人,是勞聲寰先生,他除請我們全團同仁外,並邀得國防部主管勞軍事務的武冠軍科長等數位長官,市黨部羅正亮主委,並該社伍猷謀股長諸先生作陪,還邀請了十幾家報社的新聞記者先生,新聞局朱正明居士也在百忙中光臨參加了。據伍股長告筆者稱:因為佛教徒到前線勞軍,這還是第一次,所以國防部等主管單位,都非常重視,為了使你們能順利而愉快的達成任務,所以連日除本社積極地為你們作一切必要的準備外;國防部並電知金門防衛部,預備歡迎及招待,有關方面也已聯絡好本島及前線的新聞界,為你們宣傳鼓勵!筆者除感謝各有關單位,對我們的協助和鼓勵盛情外,只有默求佛陀庇佑,讓我們能光榮的完成使命! 在佳賓齊集之後,授旗典禮開始,在鎂光燈閃亮照耀下,在轟動如雷的掌聲中,一面莊嚴燦爛的勞軍大旗,由南亭老法師交給了我們的團長明常老和尚,接著勞總幹事、南老法師、武科長、羅主委等相繼給我們致詞讚勉,最後由團長致答謝詞,典禮完成,共赴齋筵,敬茶敬菜,賓主盡歡! 四日清晨六時三十分,我們全體在善導寺集合,軍友社陪我們去的劉先生,也準時隨著該社的交通車到來,伍猷謀股長及趙忠炯幹事,也隨車到機場為我們送行,他們太客氣也太周到了,我們只有感激!由趙先生為我們辦妥出境手續後,一架銀白色的軍用專機,於七時十五分破雲騰空,向金門飛去。在一小時又四十分的飛行中,除新竹苗栗段,因氣流較劣略感震顛外,餘均平穩舒適。在距離金門還有五分鐘時,遠遠看到金門島了。各人的情緒都從欣賞風景的閒散之中,頓形興奮起來,紛紛整理行裝,預備下機。 八時五十五分,飛機著陸了,金門防衛司令部,及金門念佛會,聯合組成的歡迎隊伍,已從機窗中看到了,我們一下飛機,金門兼縣長王少將,及防衛部接待組組長廖上校,首先踴上前來歡迎,明、道兩位團長接受獻花之後,與歡迎者一一握手寒暄,略作休息,即有廖金傑組長,招呼我們登上接待專車,展開活動。 我們的勞軍活動程序,依照防衛部預先為我們的排訂,是這樣的:四日上午九時四十分機場歡迎;十時二十分至太武公墓公祭,並誦經超度陣亡將士;十時五十分登太武山頂,參禮海印寺,十二時在海印寺用齋,下午一時到觀測所,探望太陸河山,一時二十分到軍人服務社休息;二時三十分,參觀心戰指揮所,三時十分到太武谷誦經超度「八二三」砲戰殉職的趙、吉、章三將軍忠魂,三時三十五分參觀華山陣地,四時二十分通過東北坑道;四時三十五分參觀馬山陣地,向大陸廣播;五時四十分拜會司令官,六時令官歡宴,八時起在中山台,向金門佛教教友及民眾講演佛法,十時三十分休息。 五日上午八時,拜會王兼縣長,九時起在招待所前廳,舉行消災法會,十時三十分向參加法會諸教友講開示,十一時三十分,舉行皈依典禮。十二時在金門念佛會午齋,下午二時,參觀古寧頭陣地,誦經超度砲戰死難軍民,三時到八四三、八四四、八六三等軍醫院慰問傷患。四時參觀六一高地,四時半參觀官兵休假中心,五時金門佛教界歡宴,六時三十分起舉行瑜伽焰口普渡法會,超度八二三陣亡將士、軍民,早生極樂!十時三十分,金門念佛會及海印寺獻旗留念,十一時休息。 六日上午八時與金門教友聯歡惜別,九時至機場候機,十時四十分起飛,十二時十分抵達台北松山機場,前往歡迎我們的有軍友社伍股長及趙幹事,軍友社金門服務站站長金樞銘先生,也在機場見面了。他因有事在台北,特向我們再致未能招待之歉意!在金門的三天活動,我只能報一節目,詳細內容,將由明、道兩位團長,及星雲、悟一、蓮航、煮雲等諸位法師分別撰寫,請讀者先生們,詳閲諸位法師的大作吧。 現在要談到勞軍團的結束事項了,俗語說:「起屋三石米,拆屋一頓飯。」我們這個勞軍團的工作,籌備比較費事,結束就容易了,但也有二三事,值得一記: 一、善導寺於六日晚,設齋為我們勞軍團洗塵,及為明常老和尚所率領的香港佛教觀光團餞行,兩桌盛筵,均是上等好菜,大家吃得很痛快! 二、民本電台甘孍小姐,聽說我們的勞軍團回來了,特於六日下午趕到善導寺,做了一次錄音訪問,明、道兩位團長,做了她訪問的對象,一問一答,把此行勞軍的意義和經過,向本省各界,作了一次空中報導。 三、我們在善導寺吃過慰勞齋後,大家決定在「今日佛教」上,出一期勞軍特輯。並決定分攤了各人的記述內容,筆者應命寫「金門勞軍始末記」。 四、勞軍照片,在連蓮增老居士的辛勞與及攝、沖洗印後,於十日上午全部出籠了,單是黑白的就有七八十幀,共計印了一千一百廿二張,底片不算,洗印放就花去二千八百元,可謂洋洋大觀矣。筆者已按人分配寄出去了。 五、這次我們到金門前線去勞軍,因為是第一次,一切工作都是陌生的,幸得軍友社、國防部諸位長官,給予我們的指示和協助;台金兩地新聞界諸位先生,給予我們以精神上的鼓勵;教內諸位長老大德們,給予我們精神和物質上的有力支持,金門防衛部諸位長官,及金門教友大德們,惠予我們以週到的接待,使毫無經驗的我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順利而圓滿的,完成了一件為教爭光,為國效力,為前方將士服務的功德盛事,筆者在此,謹代表本團同人,向上述各界官長、先生,及各位長老大德,諸位教友們,作一個至誠的總謝! 民國五十年十一月十七夜 於華嚴蓮社 (原載於今日佛教第五十五期) 請立法院慎重處理修正監督寺廟例提案 頃據報載,立法院第二十四會期第七次會,有趙家焯委員等,提請修正「監督寺廟條例」一案,並聞經討論後,因有正信佛教的委員多人提出反對,乃將該案提付內政、法制兩委員會審查,其他委員自由参加。將來此案能否獲致通過,尚未可知。 按監督寺廟條例,頒布於民國十八年十二月,為政府對寺廟關係上的一部法律,頒行迄今已三十年,全國所有寺廟及各級政府均能遵行不渝,尚未見有若何之弊害。今原提案人,竟對該項施行既久的寺廟法律,貿然提出修正主張,詢屬令人費解之新聞。 根據中國佛教會上立法院之陳情書所載:彼趙家焯委員等,之所以要提出修正監督寺廟條例一案之理由有三:即一、他們認為該條例原文未予標點,致寺廟僧道之間無法劃分,故擬於寺廟或僧道等概括名詞之間,通同加一逗點,以使寺廟僧道顯著分開;二、他們覺得原條例第六條「寺廟財產及法物,為寺廟所有,由住持管理之」,不適於臺灣省境,因臺灣道廟,無一以住持管理者,故擬於「住持」下,加「或管理人」四字;三、他們以為僧道教位最高者,政府本維護宗教之善義,早經予以優惠之待遇,發給生活津貼,納入國家總預算決算中,實宜於監督寺廟條例中,增加一條以為依據,故新增條文一款:「僧、道教位最高之首領,且長期居住國內寺、廟中者,政府應予以優待,並發給生活津貼。」 自從這個消息傳出之後,我佛教界有心人士,莫不期期以為不可,有籲請中佛會集會商討對策者;有以教徒身份,直接向立法委員們提供參考資料,希望主持正義,喻其錯失者;亦有主張向立法院請願者;群情激奮,堅決反對!因為此一監督寺廟條例,是自由中國宗教(洋教除外)界,唯一的一部法律。它對政府維護宗教、宗教弘揚發展的關係很大,實不容許任何人對它作不必要的更動。何況原提案人,對管理寺廟的主意,似乎是遷就日據時代的舊習慣,毁壞現行神聖法津的原意,這樣不明智的修正,更非最高立法機關之所應為! 茲者、試為原提案人等所提之修正理由一分析之:第一、他們認為原條例未予標點,致寺廟僧道之間無法劃分,擬於寺字下,僧字下,各加一逗點,以通文義而符立法原意云云,按現行監督寺廟條例,於民國十八年十二月公佈時,均加有標點,今趙委員等竟謂未予標點,不知果何所據而云然?至「寺廟」及「僧道」二語,在寺廟條例中固為一概括名詞,似不宜強為分劃,司法院廿一年院字第七○二號,及同年院字第八一七號文獻,對此等問題,已有解釋;不應更有任何懷疑。第二、他們覺得原條文第六條「寺廟財產及法物,為寺廟所有,由住持管理之。」不適於臺灣省境,擬於住持下加「或管理人」四字,以為適合實際之情形。按我國自有寺廟(無論屬佛屬道)以來,住持均為管理寺廟財產法物之合法人員,此實我佛道兩教的傳統,今原提案人於住持下欲加一「管理人」,破壞寺廟住持制度之優良法統,播種奸究覬覦寺廟財產之惡因,禍害之大,莫此為甚!若欲遷就臺灣情勢,而倡設管理人制度,則更屬顛倒之見,蓋本省各地寺廟之有管理人或會之設,實源日據時代寺廟主事會之種因而來,今日臺省寺廟之常起糾紛,皆由彼管理人或會之與住持發生爭執而起,若將或管理人四字加入條文,則彼所謂管理人或會者有此可恃,勢非取僧道住持而代之不可,其流弊將不堪設想!第三、他們以為僧道教位最高者,政府早經予以優待並生活津貼,故新增條文一款「僧、道教位最高之首領,且長期居住國內寺廟中者,政府應予以優待,並發給津貼。」以為依據。這一條用意雖善,但事關國庫支出,以及僧道教位最高之標準的確立等,均值得研究,似亦未可遽立為法。 總之,國家法律的創立或修正,應出之於審慎而公正的態度,未可率爾從事,若更參以個己之利害觀念,則無法為全民所接受,我們為了維護國家法律的尊嚴,及我佛教住持制度的優良傳統,除堅決反對原提案人對監督寺廟條例的修正意見外,並提出下列幾點意見,供我立法委員諸公参考: 一、在適用於一般宗教的宗教法未產生以前,請維持此一頒行已久的監督寺廟條例。以符古人「利不什不變法,害不什不變制」之意。二、這一監督寺廟條例,自是為對佛道兩教寺廟而立,自頒佈以來,我全國各地寺廟均能行不渝,曾未聞有任何異議。今道教信徒雖提出意見,但在未得我佛教徒之完全同意時,暫請勿予通過此一修正案。三、如道教徒堅持修正意見時,則請另為道教立一適合道教寺廟之法。四、為避免製造紛擾計,請立法院慎重處理此一修正監督寺廟條例提案。 勸請附印卍字續藏經書 親愛的佛教教友大德們: 佛陀為了解救眾生的生死之苦,不辭辛苦的示現到我們人間來,經過十餘年的刻苦修行,終於創覺了人生宇宙的究竟真理,為充滿黑暗和憂苦重重的人間,開出了一條光明的康莊大道。從此,人們有了出苦的慈航,眾生獲得了正確的生活方向!慈悲的佛陀,為了要把他所覺悟到的正覺真理,普遍的傳給人們,乃至傳給天下後世的一切眾生,更不惜經過四十九年的時間,苦口婆心的到處說法。天上人間,龍宮海角,都印上了佛陀教化的足跡!當偉大的佛陀,在我們這個世界,教化的因緣完畢,重返常寂光土之後,佛陀的大弟子們,把佛陀一生所說的法要,集結起來,分為經、律、論三大種類,一面珍重保存,一面書寫流通,這就是我們今天所供奉研究的所謂大藏經,也就是全世界學者們,所一致推崇的人類的智慧寶庫。 佛教的大藏經,一向被人們視為人神恭敬的無上法寶,刻印、流通、收藏,在過去,這些都是國家政府的大事,一間寺廟,能夠得到政府頒賜一部大藏經,那不但是這一間寺廟的殊榮,也是這一個地方的稀有盛事;至於個人,要想擁有一部大藏經,那真是比登天還要難上幾倍。大藏經的價值,大藏經的可貴,大藏經的難得,由此可以想見了! 民國以來,國家政治改為民主,人民的宗教信仰有了自由,民間才有刻印流通大藏經的資格。但是因為戰禍連年,物力維艱,所以印藏大事,始終未能順利發展。遷來臺之後,政治修明,社會安定,經濟繁榮,物產豐富,所以我們在民國四十五年,集合海內外佛教大眾的力量,首先影印了一部大正藏,雖印有八百部之多,但現在早已銷售一空了;民國五十一年夏天,由修訂中華大藏經會,所影印的一部宋版蹟砂藏,這算是該會計劃中,全部修訂大藏經的第一輯,據說也已存書無多了。由此可見,現在請購大藏經的人,是怎樣的踴躍了。請購大藏經的人多,這證明現在的人們,多在注意研究佛經,研究佛經的人愈多,佛法就會愈昌明,這真是一個稀有難得的好現象!不過,普通的大藏經中,正文多而註解少。我們研究佛經,但讀大藏經中的經文,是很難得到要領的,必須要有有價值的註解書籍,來幫助我們了解才成。我們歷代大德們所著述的,有價值的註解書籍很多,但是國人一向不大注意收藏,以致大部份流失在海外,日本佛教徒,最愛收藏有價值的歷代佛學著述,他們曾編印了一部卍字藏,是按我國北藏的目錄,刊印高麗藏的文字,但是刊印不全,接著又編卍字續藏,除按北藏目錄補足外,並將國內學者所收藏的,有關中印等國古德們重要的著作,蒐集起來,合成一部續藏,後來又編大正藏,即是前文所述,我們在民國四十五年所影印的大正藏,號稱精確。其實,不如卍字續藏之完備,我國商務印書館,曾於民國十二年仿印,讀者稱善。它的原本是十六開版面,每本足足的一千頁,精裝一百五十函,莊嚴美觀,也是其他大藏經所不及的,這部卍字續藏經,一向被舉世學者們,認為是一部稀世法寶。 半年以前,香港佛教界組織印藏會,準備將這部偉大的法寶,影印流通。但因香港局勢不安定,該會負責人,特將這部稀世法寶——卍續藏經,船運回國,並且已經徵得我中國佛教會的合作,決定聯合印行。這次港中兩會佛教大德,為使這部法寶莊嚴起見,不惜成本,力求美善,內容用大康廠特製的印書紙,版面仍為十六開,一律精裝,漆布面熨K金字,再加硬紙套函,防水保固,面面俱到。這部一百五十巨冊的卍續藏經,國內訂價每部新台幣一萬一千五百元,分期付款者,每部新台幣一萬三千元。付款辦法:預約時先付新台幣二千元,出經後,每月付五百五十元,分二十個月付清。海外訂價分兩種,港澳地區每部港幣三千元,預約價二千四百元;其他地區,每部美金七百元,預約價五百元。(以上海內外預約價中均含郵資)優待辦法:凡一人預約五部者,按預約價九五折計算,一人預約十部者,按預約價九折計算。一人預約十五部者,按預約價八五折計算,一人預約二十部者,八折計算。預約地點:國內:臺北附近者,請到臺北市中正路善導寺直接辦理附印手續,外縣市者,請將預約款,填單交付華南銀行各地分行,匯交總行本會甲種存款帳戶一三九一○號(免花手續費),海外各地請將預約款單,交付香港銅鑼灣,高士威道,灣景樓C3座九樓,香港影印卍續藏經委員會。 各位親愛的佛教教友大德們!佛教卍續藏經,是我們東方民族的文化遺產,它是研究佛學最好的鎖鑰,也是指導人類正確生活,挽救世界劫運的無上法寶。敬希我熱心佛教文化的教友大德們,或自己發心附印一部,或集合多人共同發心附印一部,並請多多介紹你的親戚朋友,藏書家,國家或學校圖書館的文化機構,踴躍參加附印,使得我們這一件印藏大事,能夠順利完成,功德無量!敬祝各位健康快樂! 敬請海內外僧俗大德參加「菩提獎學基金會」 海刊六月號及各家佛教雜誌上,同時刊出了徐槐生居士所發表的「菩提獎學基金會獎學金申請辦法」一文,敬讀之後,我覺得這是一篇具有特殊意義的文章,這倒不是說徐居士等發起成立一個菩提獎學基金會,有什麼特殊,而特殊的是這一獎學基金會的獎學對象,不是普通學生,而是「以獎助出家學僧為主旨」的。同時發起籌設此一獎學基金會的同道們,既非富商大賈;也不是得著什麼人的遺產可資運用;公私營生產事業機構,也没有提出一筆相當數字的福利金來付託他們代辦;他們之中更不曾有任何一個人,買中愛國獎券或馬票,而他們祇是一般「兩袖清風」的公務人員。他們僅憑著一股「愛護佛教,培育僧才」的崇髙熱誠,採取了「認定獎學名額,按月分期付款」的方式,來完成了這一偉大而神聖的獎學組織。他們的這一發心,是空前未有的。因此,他們的這一組織,匪特具有特殊意義,而且是非常難能而可貴的! 徐居士在文章裡告訴我們,他們的這一獎學基金會,現在還是一個有「獎學」無「基金」的基金會。因為他們這一期所預備了獎助三十名學僧的一萬八千元新台幣,都是由幾位志同道合的同道們的自動捐獻。他們為了使這一培育僧才的獎學事業維持永久,並能順利的達到預期的目的,所以他們現在已向佛教界發出呼籲,希望佛教界「志趣相投的大德們,發菩提心,行菩薩道,或提供整筆基金,或採取分期付款方式,集腋成裘,群策群力,俾能成立一個名符其實的獎學基金會」。他們這一誠懇的呼籲,也是具有特殊深意的!就目前的事實而言,我國佛教僧才的寥落,已經到了相當可怕的程度,誠如徐居士文章裡所說:「來自大陸的高僧們年事漸邁,再過幾十年,深感弘法工作繼承乏人。⋯⋯」其實,不要再過幾十年,目前我們就已經感到,能夠從事弘法工作的高僧太少了!你不看,外國神教會,差不多在每一個鄉鎭,都建起了教堂,並且常久有人在那兒佈道。我們佛教呢?一縣市都攤不到一個真能弘法的法師。長此以往,台胞不都變成神教徒才怪哩!徐居士他們有鑑於此,特發大心,從其微薄的薪水中,按月累積起來,作為培育僧才的獎學金,這是多麼不平凡的舉措呀! 近十餘年來,由於我政府的勵精圖治,工、農、商、學及社會各業,均有著長足的進步;獎學風氣也非常盛行。獎學基金會的設立,真是有如雨後春筍,就連我們佛教的獎學基金會,也有了差不多五個以上。不過,儘管有這麼多的獎學基金會的設立,但是它們與佛教學院中的僧尼學生沒有關係。因為它們的獎學對象,都是社會學校的在家學生啊!目前自由中國各寺院所興辦的佛教學院或佛學書院,就筆者所知,差不多有十所以上。如台北市慧日講堂與法藏寺合辦的太虛佛學院,臨濟寺中國佛學研究院,台北縣千霞山的海明佛學院,台中市的慈明佛學院,高雄市的壽山寺佛學院,高雄縣的光德佛學院,屏東市的東山佛學院,苗栗大湖法雲佛學書院等,平均每院以三十五名學僧計算,學僧總人數已超過四百人。這四百多位努力向學的好學僧,從來就很少有人去注意過他(她)們,甚至於把他(她)們的存在與否,都給忘記了,那裡還談到發獎學金給他(她)們呢?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一回事啊? 我們要知道,一個國家的能不能富強,就看她的教育事業辦得成功不成功。因為接受教育的青少年,他們就是國家未來的主人翁。他(她)們如果能受到良好而完整的教育,那他(她)們就能憑其所受教育,而得來的智能去謀創造、謀發展,謀有所貢獻於國家社會。反之,他(她)們如果所受的是殘破的落伍的不完整的教育,甚至於根本就沒有受教育的機會,那麼,縱有天賦之才,也無由希望他(她)們能對國家社會有所貢獻了。佛教也是這樣,現在的僧尼青年,就是未來佛教的住持人物,如果他(她)們能受到完整而良好的教育,那麼將來佛教的文化事業,必然興隆;佛教的利生事業,也必然發達。反之,現在不給僧尼青年以完整而良好的教育,則將來他(她)們都是目不識丁的「啞羊僧尼」。他(她)們自己尚且不知道怎樣修學,又怎能責成他(她)們去荷擔如來家業,從事弘法利生的神聖工作呢? 復次,我們更應該知道的是,出家僧尼青年的讀書境況,和在家青少年的境況,有著基本上的不同,在家青少年的父母們,莫不具有一顆望子成龍的心,所以祇要子女肯讀書上進,無論家境怎樣艱難,而子女的教育經費,總是要按時籌供的。但一般的出家僧尼青年,大抵都是在極不自然的情況下,爭取讀書的機會。師長肯主動地將子孫送去佛學院受教育的,可以說少之又少。原因是師長收徒弟的目的,在於希望他(她)們學會了普通經懺以後,留在小廟裡幫助師長經營香火佛事。假如放走了一個已經教了經儀的徒弟,那就等於減少了一份生產力量。所以每當僧尼青年們,向其師長提出讀書要求時,師長都是百廿分的不願意!徒弟們能獲得外出讀書的批准,那等於是天大的恩德。假如再希望師長們來為之籌供學費,那就有點兒嫌過分了。基於上述這一事實,所以僧尼青年們在讀書時代的境況,都是十分淒苦的。聽說以前在大陸上的時候,到閩南佛學院等佛學院中去讀書的學僧中,十個倒有八個是窮措大,有的利用寒暑假去趕經懺找零用錢,有的連褲子都沒有第二條。不過,他們的物質條件雖然苦到極點,但他們的求學志趣熱忱,卻都極其高昂。有時,他們為了求學機會的得之不容易,所以摒棄眾緣,拼命用功,由於境況太苦,營養又不太充足,死於肺病的時有所聞!這種消息,令人聽了之後,為之鼻酸不已!心痛不已! 目前在臺灣,僧尼青年們讀書的境況雖然較好,但基本情形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以為徐居士他們的籌設此一獎學基金會,無疑的等於在給僧教育打強心針。因此,當我看到了這一前所未有的獎學消息後,我對他們這一偉大的理想和措施,由衷地表示敬佩!竭誠地表示擁護!我將盡我的棉薄之力,來支持這一件培育僧才的神聖工作!太虛大師說:「佛法弘揚本在僧。」僧寶才是真正住持佛法的中堅份子!要知道:獎助出家人讀書,花一份錢,得兩份功德,因為是既獎學又供僧啊! 我在萬分興奮之餘,情不自禁地寫出了這一篇拙文,希望各佛教雜誌能把它發表出來。我要趁這個機會,敬向教中海內外有財力的大德法師和居士們呼籲,我帶著萬分誠懇的心情,希望大德法師和居士們,重視這一件事情,響應徐居士他們的這一偉大號召,踴躍的來參加這一具有特殊意義的獎學基金會,共同為培育僧才,復興佛教而努力! 載海潮音四十九卷七月號 迎接新年的吉利話 時序的輪齒,不捨晝夜的向前猛馳,民國四十八年的歲月,已經輕輕地溜了過去,四十九年的新年,又已抱著無窮的希望降臨人間。人們站在這舊往新來的當口,內心裡總有著許多的感想,無非要算算過去的舊賬,計劃將來的發展!我們站在「弘揚佛教,淨化人心」的俗諦門頭,自也無法免俗! 一般人在寫送舊迎新的文章時,總喜歡先把過去的往事檢討一番,然後再為將來的事業來一個編排,有時因為對往事檢討的過火了,往往因而引起無謂的煩惱,在過新年的時候生煩惱,總有點那個。因此,我們今年想改變一下以往的作風,把過去的一切讓它隨舊歲以俱去。免得說了個人傷感情,講了團體犯眾怒,弄得大家在過年的時候不愉快;而單將未來這一年中所應做的事業,來一個建設性的獻議,至於這些獻議,能不能為大家所採納和共鳴,都不作硬性規定,反正計劃和建議之類的話,都是好聽的理想,不會使人生反感,同時這也可算是迎接新年的吉利話呀! 我們是負有「弘揚佛教,淨化人心」的一群佛教文化工作者,我們所要說的話,當然也離不開有關自己本身業務的話。一談到我們本身的業務,真是感想萬千,不知從何處說起?因為我們的業務範圍太廣泛了,現在姑就佛教和人心這兩方面的問題,提出幾點意見來,作為新年的獻議吧! 自從大陸易幟,我們追隨政府搬來台灣以後,佛教徒對佛教的弘揚是夠努力的,確實做到了自力更生的地步。過去在大陸上,到處有廣廈千間的大叢林,諸山皆有千百畝的良田好收租,佛教並沒有什麼特別活動;今天在台灣寶島上,既無叢林,更無田產,大夥兒都憑著赤手空拳打天下,垂垂老態的佛教,反而被搞得有聲有色。念佛會到處都成立起來了,佛教救世的歌聲,響遍了城市鄉村;講經法會此起彼落,名符其實的法輪常轉;三級教會都組織起來了,神佛不分的本省教友,大抵都有了辨別邪正的能力;佛學院有八九所之多,佛教幼稚園到處都有,現正已有人在籌辦小學和中學;宣揚教義的報刊,居然有十四種之多;大藏經及單行本的經書出版,何止千萬冊?新興的寺廟和精舍,更有如雨後春荀般的茂盛;慈善救濟事業,一年比一年做得有成績;傳戒,打水陸,早已成為家常便飯了;這一切的偉大成就,並不是偶然的奇蹟,而是教友們團結奮鬥所得到的果實啊! 人定自能勝天,這是佛教一切唯心造的真理。根據已往的事實,切實證明了佛教事業的大有可為。我們謹建議諸方大德們,今年集中力量,向下列幾個目標進軍:(一)健全教會組織,俾各盡其應有的貢獻!(二)培養弘法人才,深入鄉村佈教。因為佛教要做的事業太多,人手不足已成了嚴重問題,尤其弘法人才的不夠,影響到鄉鎭佛教的推進,望我教會當局,今年能多開講習會,多多訓練弘法人才,把佛教青年群中之具有弘法能力的男女青年選拔出來,教育他們,鼓勵他們,支持他們到各地鄉鎭去弘法佈教,要做到每一鄉鎭都有弘法的道場和法師。(三)興辦中小學校,輔助國家教育:宗教對社會人類,原負有教育責任,在這國家亟待中興的今天,佛教單靠講經說法以教育中老年人,已嫌不夠;望我熱心教育的教友們,努力興辦佛教中小學校,以教育少年和青年,以輔助國家教育之不足,以灌輸道德倫理及正覺真理,以培養下一代的優良品德。(四)發展慈善公益,擴大布施行門。佛教重慈悲,布施一度,更是大乘菩薩的首要行門,在國家由農業社會轉向工業社會的今天,在同胞難民不斷逃來台灣的情形之下,貧苦和失業的人們日漸增多,望我經濟能力寬裕的教友們,把力量集中起來,創辦佛教救濟院,育幼院,養老院,習藝所等,以收容和救濟那些貧苦無依的人們。施醫所,清寒獎學金,佛教醫院,更是教中盼望既久的當前急務! 由於近世紀來國家戰亂頻仍,貧窮飢餓,流離失業等因素的襲擊,使國人對自己傳統文化發生了懷疑,對歷祖歷宗所傳下來的道德倫理不予重視,致使廉恥道喪,人慾橫流!貪贓枉法,奸殺盜妄的末世風氣,瀰漫籠罩著整個的社會,人心之險惡,到了極點,社會風氣的敗壞,空前未有,長此以往,不但影響社會的安寧,亦將大損國家民族之元氣,妨礙中興大業之進展。所以凡是關心世道的人士,莫不以如何改良社會風氣,淨化社會人心作中心之焦慮!其實,要求真正而徹底的改良風氣,淨化人心,必須正本清源,對症與藥。恢復民族固有道德,弘揚佛教因果真理,殆為挽此狂瀾的不二法門!因此,望我四乘教友,弘揚大乘教義,力行如來遺教,遇到有勸善的機會,無論是印行書刊,或者口頭講演,都要盡力贊助,方便促成!對於好人好事,要多加頌揚,以資提倡!共同為挽救人心,淨化社會而努力,這是最大的功德!也是每一個佛弟子分內應做的事!敬希諸方教友大德們,發揮無畏精神,貫徹菩薩道! 提高弘法熱誠 一個正信的佛教徒,不分在家出家,不管是男是女,更不問他對佛教的了解程度若何,他都直接間接負有弘法的責任,也都應該具有「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的弘法大願。弘法、度眾生,雖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艱苦工作;但它確是成就無上佛果的正因正行;我們學佛,都為獲得這一最高無上的目標——佛果——而廣行六度萬行,普利有情。若有例外,便是自利自修的小乘,心中存著「天掉下來自有高個子去撐」的苟安心理,捨棄一切眾生而不顧,忘卻自己的弘法責任不問,如此學佛,雖不能視為邪知邪見邪行,然最高最上的佛果菩提,將是永遠無望獲得的。佛陀告誡我們:小果聲聞;非究竟法,蕉芽敗種,不可與學。我們假如以不究竟為究竟,放下弘法的擔子,揹起小乘自了的包楸,妄求最高的佛果,必然徒勞無功,所有用心,皆是白費,為佛弟子,於此不可不知黽勉! 中國的佛教徒,向傳大乘。在大乘空氣籠罩下的佛徒,學大乘理,修大乘行,都是非常自然的事實。隋唐時代的佛教,是中國佛教歷史上最輝煌的時代,普及到「家家觀世音,戶戶阿彌陀」的程度,並遠播朝鮮、日本、琉球、越南等國外地區,真是光芒萬丈,燦爛光輝到了極頂!經典的傳譯與詮釋,大都完成在這個時代,古德先賢那種弘法傳教的偉大精神與熱誠,是動天地泣鬼神而永垂不朽的。今日中國的佛教,還是隋唐時代的佛教;今日中國的佛教徒,與隋唐時代的佛教徒,也並沒有什麼兩樣,同樣以大乘自居。學大乘理,說大乘法,修大乘行,呵小乘道;可是表現在目前的,確是傳教精神的差勁,弘法熱誠的低落,言論和行為不能統一,說的儘可偉大微妙,行的確是微無可道,理想與實踐脫了節,說的與做的分了家,身與心也起了矛盾,形成今日佛教的衰敗、頹唐、萎靡、不振,伏下了法滅教亡的危機! 今日的中國佛教,已到生死存亡的邊緣,一不留心,即有傾覆滅亡之虞!佛教這種險惡環生的現象,原因在佛教徒對於佛陀的教法,没有正確的了解與認識,也從未發生過稀有難遭的好樂心;對無量無數的苦惱眾生,也没有激發出一點悲愍救拔的慈心;對傳教救世,弘法度生,好像絲毫不感興趣。學佛日淺的佛徒,了解未深,為藏拙計,不敢奢談弘法事業,情有可原;若彼學有根底,通宗通教,竟也不談弘法,不肯弘法,實難饒恕!佛教空氣的沉悶,佛徒情緒的低落,根由在此。 佛法是平等的,弘揚佛法的責任也是平等的,佛果菩提的求證,亦復是平等的。因此,佛教徒中沒有那一個能弘法,那一個不能弘法;也沒有那一個可以弘法,那一個不可以弘法;更沒有那一個該弘法,那一個不該弘法;智愚僧俗,一律平等。只要學得一法,即使僅知一法,也都應該毫無保留地傳給千千萬萬不知佛法的人,若能具足這種偉大的弘法熱誠,切實履行弘法救世的願心,即是自利利他的大菩薩心,天人讚嘆,功德無量!若得一法,慳吝不肯與人,斷絶佛法慧命,應是無上罪人,果報自亦不輕!更應了知佛教中沒有泰斗,佛法上沒有權威,佛學裡也沒有博士或什麼大家、學者,只要所學的佛法,在弘法傳教上用的得當、對機,即使僅知一點點,也會發揮整個佛法的無上妙用。不然即使是對於佛法了達圓通,深廣無邊,若無高度弘法傳教的熱誠的運用發揮與演化,依然毫無用處,一文不值。即使三藏十二部都在你肚裡,或整個世界的圖書館都藏在你的腦中,而無熱切救世的悲心,那些知識不過是你的殉葬品。於人於世毫無利益。倘再以權威、泰斗、博士、大家自居,未免不知自重,必不能為大眾所信服。昔日德山禪師善解金剛經,挑著自作的金剛經青龍疏鈔南下演教,途遇買餅婆,息肩買餅點心。賣餅婆說:「金剛經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審上座買點心要點那一個心?」德山禪師因此稍有省悟,試問:此賣餅婆究屬泰斗、博士、大家,抑係權威?弘法者只要具足高度的熱誠,盡其所有的施教與人,即是復興今日佛教的棟樑,標準的佛陀的好弟子! 目前的佛教,雖說不振,但非全無可為,祇要我們全體的佛教徒,個個都能切實的為佛教的復興而努力,以這種有我即有佛教存在的宏大願力與精神,自尊自重的激勵,提升我們弘法傳教的高度的熱誠,使萎靡、頹唐的暮氣,一振而為生氣蓬勃復興隆盛的朝氣。我們不必顧慮收穫如何,一心一德大力埋首耕耘,自然興盛有望。這個時代佛教的光輝史程,等待我們全體佛教徒去努力開闢完成。佛教的同胞們!努力吧!提高我們弘法度眾生的熱誠,創造時代佛教的新生命吧! 弘法佈教的輔助事業 近幾年來,海內外教友對弘揚佛法推行佛教的工作,都已做得相當成功,例如知定、祖印、泉慧等法師的在檀香山的法輪常轉,竺摩、明智、廣義、廣餘等法師的組成馬來亞佛教會,並組弘法團巡迴星馬弘法、泰國龍華佛教社廖振祥居士等、越南龍華寺超塵法師等、菲律賓性願、瑞今、妙門法師等的經常的舉行講經和佈教大法會,香港倓虛、覺光、洗塵等法師的法筵常開,國內各地蓮社或念佛會的定期佈教或講經,這些弘法工作,使深山固守的古老佛教,已經改頭換面,它不但已經走出山門,並且已經深入社會,無可否認的,這是一種可喜的進步現象! 不過,二十世紀的六十年代,是一個講現實的時代,空口說白話,已不為大眾所歡迎,要緊的是支票開出就能兌現。不然,就憑你有無上的法寶,嘴裡說得天花亂墜,紙上寫得妙筆生花,也引不起那些灌滿功利主義思想的人們的興趣。異教徒因為深明此中道理,所以特向國際救濟機構,請配救濟物資,作為其傳教的釣餌。一般貧苦的落後地區的人民,真理對他們無關痛癢,麵包才是他們爭取的對象,這一個非常鮮明的事實,我佛教各級教會當局,不知已注意及之否?如已對之有所瞭解,那麼面對此一重要問題,不知已否有所打算?或研訂一個具體計劃,通令全體教友,在弘揚佛法及推行佛教時,要能配合現實的需要,把佛法真理,透過「布施」精神,傳播給苦難的人間去。因為這一作為,具有非常大的重要性。所以我們對此特提出幾點意見,以供我各級教會當局及全體教友參考。 為了適應現代人心需要,為了使傳教工作能獲致預期的效果,為了堵住一般曲解佛教者的嘴巴,佛教工作者今後要多做一點現實的利人工作,這種工作在佛教的術語就是布施。布施一語,換現代話語來說,就相當於「服務」,現在無論那一個社會,都是非常重視服務的。孫中山先生說:「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可見服務的價值之崇高了。我們佛教所講的三種布施(財、法、無畏),幾乎包含著所有的服務項目。而布施一行,更被列為大乘六度之首,可見佛教是如何的重視服務了。祇可惜進入末法時代以來,這完美的服務項目(三種布施)早成了佛學上好聽的名詞,很少能付諸實行的,這就是造成人們曲解佛教,佛教漸趨式微的根本原因。今天時代既然重視服務,而佛教又是首倡布施的,我們為什麼不能配合時代,積極展開我們的布施行,以加強弘揚佛法及推行佛教的輔助事業呢?目前可以作傳教輔助事業的布施行,有下列數項,最為社會所需要: 一、施診送藥:疾病是人生的八苦之一,貧而病則是苦中又苦的事!因為人們貧窮到有疾病而無力就醫,坐以待斃,那是多麼的悽慘?假如有一團體或個人,無條件的給他診病,或再送藥,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那他對這個團體或個人的感激之情,真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了。現在我們這個社會,醫藥雖然發達,但是有病而無力就醫的人還是不少,假如各級教會當局能注意到這件事,通令所屬團體會員,或一家獨辦,或幾家合辦一個施診所,施診送藥,保證大家對佛教的觀感立即改變,所收到的效果,將十倍於講經佈教,佛說:八福田中,看病第一。又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入夏以來,整個自由中國,祇有華嚴蓮社等幾家辦了施診所,太少了,這種最現實也是功德最大的布施行,希望教友們多多舉辦!異教辦醫院賺了我們的錢,人家還說他好,我們來施診送藥,人家當會留下更好的印象的! 二、義務教育:完全免費的義務教育,在今天來說,也是人們所最迫切需要的一項布施行。本來今日自由中國的教育事業,算得是夠發達的了,但是由於學校少學生多,又加課程過於繁重,所以每當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學的這一年中,就要從事課外補習,不然就要因名落孫山而升不了學,因此在一個中下等經濟環境的人家,假如有兩個學生要作課外補習的話,這一家庭就要陡增一份相當繁重的負擔,因為作課外補習是要花錢的呀!假如我們的教會當局能通令所屬團體會員,或一家獨辦,或幾家合辦一所補習班,專門為那些準備升學的學童補習,免收一切費用,那麼那些受惠的學生及其家長,對這個補習班的感激之情,又豈是言語所能道盡的呢?這比講十次經所得到的效果還要大呀!可惜到現在為止,這種補習班,在佛教裡還不曾有人辦過,我們希望能有大心菩薩起來創辦!這也是一件最現實,功德最大的布施行。異教辦學校賺了我們的錢,人們還說他好,我們假如來推行完全免費的義務教育,人家一定不會忘記這份恩德的吧! 其他如義務代書、義務律師、義務職業介紹所等的設立;養老院、孤兒院等創辦,夏令施茶,冬令施米等,都是今日佛教中,最需要的弘法傳教的輔助事業,願我力所能及的海內外教友多多提倡,多多創辦,利教利人,功德無量! 弘法佈教的最佳方便 今日世界人類,在精神生活上,已經瀕臨到一個最危險的階段,這是由於自然科學發展的太快所造成的結果。 不錯,科學發展可以改善人們的生活,如電冰箱、電視機、流線型的小轎車,及至七四七波音飛機的享受,無一不是拜科學發展之所賜啊!但是,人們有了這些現代化的高級享受,是不是就表示他們生活的很快樂呢?現實世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這又是為什麼呢?假如人世間,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的話,那麼,歐美各科技先進國家的青少年們,就應該安於他們豪華物質的生活享受,何致於形成嬉痞結團,終日蓬首垢面,爛衣破鞋,成群結隊的流浪街頭,甚至露宿街頭,或酗酒,或高歌,甚至吸食毒品,向高度的物質文明進步,做出衊視的反抗呢?從這一反抗表示,說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人類除了物質生活外,還要有所謂的精神生活。目前歐美人們的物質生活已是夠享受了,但是精神生活卻顯得貧乏,原來科技發展,僅足以改善人們的物質生活,而精神生活的充實,則有賴於宗教哲學藝術的發展來維持,近年來由於太空科學特別發達,人類登陸月球成功之後,向為歐美人士之所崇奉,而以上升天國為目的的一神教,在思想敏感的歐美青年心目中,頓時失去了信仰價值,宗教信仰失去了憑依,哲學思想又沒有任何新的開拓,這是造成人類精神生活貧乏的主要原因。 佛教主張宇宙萬有的形成,是緣生無性的,這其間沒有神的成分在內,而人類乃至一切眾生,都平等的具有佛性,也就是說,一切眾生皆有成佛的可能性,宇宙間的世界是無盡的,人類乃至一切眾生生命的形成,是由於各人自己所作善惡業的影響力的支配,放棄迷昧,趨向正覺,廣行眾善,停止作惡,為人類乃至一切眾生做無條件的服務,這些就是導致人類,乃至一切眾生,趨向解脫的重要因素。佛教這些超出的主張,一般有識之士,認為它是合乎科學的、民主的及倫理的宗教,它將無疑的足以維持及充實人們的精神生活,它有足夠的能力,把人類乃至一切眾生,從痛苦的深淵中解救出來。因此,我國佛教學者固多主張「培養英語系的弘法人材,俾向歐美人士介紹佛法」;而歐美國家教育當局,也紛紛派遣學者來我國乃至日本、泰、越等國,求取佛教資料,俾便研究整理,用以代替他們原有的宗教,作為他國人民安身立命之法。例如民國五十八年(一九六九)九月,美國印弟安納州立大學,曾派遣齊思貽博士,回國搜集佛教資料,筆者曾和他作過幾次長談,也提了一些佛法要義書籍供其参考。齊博士還曾東渡日本,南飛泰越,據說收穫甚豐;同年十月,美國明尼蘇達州州立大學,亦曾派遣我旅美學人劉小姐,回國求取佛法,當時適值佛教私立智光商工職校,假善導寺做水陸法會,劉小姐除了搜集了多種佛書外,並將水陸法會中之重要唱誦,錄音攜回美國;現在旅居美國加州三藩市的我僑領謝滿根居士,曾於每次來信中,均呼籲佛教當局,趕快培養英語弘法人才去美弘法。我旅美高僧渡輪法師,則於三年前度得五位美國青年出家,並介紹他們來我國受戒,德法比英等國青年來我國求法者,亦時有所聞,從這些事實來看,歐美學者及青年們,不但已知道佛教的價值,而且都已迫切的在追求佛法了。 佛教既是如此的為今日世界人們所迫切需求,作為中國佛弟子的我們,對弘傳佛法的方便,須要加以研究,務求適時應機。例如:現在是工業社會時代,人們為了科技競爭,大家都顯得非常忙碌,倘若要教這些人坐到寺院、佛堂裡去,聽講一小時的經,或者看一個鐘頭的佛書,從根本上就做不到,假如我們能利用電臺播講佛法,那麼一般人就可以一面工作,一面聽講佛法了。電臺假如按時播放念佛唱讚,工作忙碌的人們,就可以一面工作,一面跟著唱唸了。假如我們利用新聞報紙,闢一副刊專欄,把深奧難懂的佛法,用淺近的語體文,或寫成小說,或編作故事,每天或隔兩三天發表一段,可以使那些沒有充份時間研究佛法的人們,或者讀不懂古文原本經書的人們,在閲讀報紙副刊時,輕而易舉的領會到佛法的真理,不會再有「佛法高不可攀」的感覺了。廣播電臺,新聞報紙,是現代人類社會最大眾化的傳播工具,我們如能善加利用,往往能收事半功倍的效果。自由中國佛教界,從中華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起,就由慈航法師假民本電臺講經,四十八年演培法師在雲林農民電臺講妙慧童女經,五十年南亭法師假民本電臺講孛經,筆者同時也曾在該臺講金剛經。嗣後民本、民聲、華聲、鳳鳴、中國廣播公司等電臺,經常有佛學節目的播出了;至於在新聞報紙闢佛學副刊,則最早(五十五年)當推道安法師所主編的公論報佛學副刊,五十七年秋天,大眾日報社長林朝杲先生,要我集合佛教師友,在該報闢一「大眾佛教」副刊,我在自由祖國許多諸山長老的支持下答應了,三年來,「大佛」不但向大眾介紹了佛法,而且它還盡了為佛教作「喉舌」的責任。五十八年更有廣化法師主編的臺灣日報的「醒鐘」副刊,對佛教大眾化的推進,都創下了很顯著的成績。 現在,香港佛教界,在各種慈善福利及教育工作的輝煌成就之後,又已注意到向社會大眾介紹佛法真理,淨化社會人心的工作方面來了。據香港菩提學會會長永惺法師來信說:在最近的一次佛會上,我國前駐聯合國軍事代表團團長何世禮將軍,向與會的法師居士們提出一個非常的建議,他希望香港菩提學會的同道們,能假工商日報闢一佛教副刊,以宏揚覺世牖民的大乘佛法,以挽救目前日下的世風,經何將軍這一提倡,永惺法師馬上就積極進行,今已商得工商日報當局的同意,在該報闢一佛教副刊,並將此一副刊命名為「佛學週刊」,定於本年八月九日出版,以後每逢週一出版一次。菩提學會已發出徵文啟事,承永惺法師不棄,特別來信要筆者也寫一篇文章,湊湊熱鬧,筆者雖不文,但對於向社會大眾介紹佛法,俾使人們在茫茫苦海中找到誕登覺岸的目標的工作,一向是盡力響應而隨喜功德的,我認為在報紙上闢佛教副刊,是一種弘傳佛法最佳的方便,所以拉拉雜雜寫出了以上這些感想,作為祝賀「佛學週刊」誕生的一份薄禮吧! 為祝賀香港工商日報「佛學週刊」副刊創刊而作 佛教走出山門 佛教須要走出山門,走向社會各個角落,走向整個世界人類,這是關心佛教弘傳,關心世道人心的有識之士,期待已久的事了。 過去,無論是出家的僧尼,或在家的男女居士,大家都急於自求解脫,對于莊嚴佛土,教化眾生的菩薩大業,始終把它懸做理想的目標,缺乏自我實踐的勇氣。因此,使佛教與社會之間,築起了一座無形的牆壁,使原本活潑靈妙,而且是屬於社會大眾的佛教,被這座高牆,把人們的視線給搞模糊了,所以人們一談到佛教,腦海裡馬上就浮現出消極、出世、有閒階級的消遣品等印象來。 另一方面,由於一般講經說法的傳道者,祇知以經解經,甚至故弄玄虛,以示其學識淵博,不能曲順眾生的機宜,方便而深入淺出的將佛法真理,介紹給社會大眾,使人們對佛法真理,認為是高不可攀的玄學,甚或以為是不可捉摸的神話,這些都是使佛教不能普及社會的絆腳石。 還有,在專制政體時代,有政權者,大都喜歡控制人們的思想,隨時隨地都提防著人們,怕人們因為不平的壓迫而起來造反,最好大家都不要顧問政事,做一個百無一用的書呆子,或者乾脆出家去當和尚或尼姑,入山越深越好,所以那些聰明的皇帝,都會擺出一副獎勵隱逸的姿態來,那些不知就裡的書呆子或和尚尼姑,在不知不覺間,上了他們的圈套,這也是佛教和社會隔絶的原因之一。 民國以後,國體由專制改為民主,人們生活自由平等,照理,佛教也該有所變革了。但是,然而積習既深,保守成性,雖有太虛大師等提出所謂「教制、教產、教義」等三大改革方案,但是由于國家局勢,動盪不安;僧團中缺少革命幹部,所以大師的偉大理想,始終未能實現,這是一件非常令人惋惜的事! 我們來台的佛教僧團,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大家都能奮力於佛教的傳揚工作。因此,在台省光復後的短短二十餘年中,佛教確實有著很大的進步。例如:新建了許多寺院、佛堂,興辦了許多佛學院、中學、商職校、幼稚園、救濟院、養老院、孤兒院、醫院等教育及社會福利工作,創刊了十幾種佛教雜誌,影印了三部大藏經,他如電台廣播,環島弘法等,也都做得有聲有色,令人喝采!祇是這些工作當中,除了教育和社會福利工作,較能接近社會大眾外,其餘都還是偏重在山門以內的發展。 我們若要讓佛教真正走出山門,首先需要一份屬于社會大眾的通俗刊物,把高深而圓滿的佛教真理,用現代人習用的語彙,用深入淺出的方法,來向社會大眾介紹,使佛陀覺世救人的偉大理想,能隨著世界科學的迅速發展,而提早實現!這是一份神聖而艱巨的工作,不但要我全體佛徒通力合作,更須仰仗社會有心人士的大力支助,才能順利展開。現在,大眾日報社諸位先生,認為要培養國民道德,改良社會風氣,佛教的真理,確具啟導作用。因此,特由林朝杲社長代表報社,向筆者一再表示,願意提供版面,開闢「大眾佛教」副刊,筆者感於林社長的廣大悲心,特拜請教中大德法師居士們,成立「大眾佛教週刊編輯委員會」,並懇請蓮航法師擔任主編,經一個月的積極籌備,謹擇於九月十九日,觀音菩薩出家紀念日創刊。「大眾佛教」在各位大德法師居士的熱忱支助下,總算順利誕生了。 佛教走出山門,開始了它的第一步。今後,希望各位大德法師居士們,一本初衷,繼續維護,讓它能順利跑完全程,達到預期的目的,完成它時代使命,以符大眾日報施版創刊之雅意,功德無量! 僑愛佛教講堂興建始末記 僑愛佛教講堂,位於桃園大溪之仁善里,依僑愛新村以建,亦為接引村中人學佛而建,且為村中人所發起興建,故蒙先曾師祖智太老人,為之命斯名焉。 僑愛新村,為一軍眷區,村中住有海陸空勤四軍眷屬,約七百餘戶,泰半信奉佛教,而佛堂缺如。有心人士,咸盼弘傳佛教者,能至村中建一佛堂,供眾禮佛修行也。 民國四十八年冬,余偕王慧和居士,至村中結緣,得識李振翊、潘元愷、姬泰安諸居士,皆崇敬三寶,具正知見者也。久思建立佛堂,弘揚聖教,因緣不具,未果所願。見余至,乃重述其志。余感其誠,允與共同發心。 自是,余乃集資籌款,尋覓建地。至五十一年秋,經大溪陳義樹鎭長之介紹,向桃園大同公司購得建地六百十三坪,每坪六十元。復經胡曾廣瑜居士之介紹,由台北裕國公司承建,於民國五十二年十二月廿九日興工,迄今年三月十二日建成,計料費十六萬六千五百元,建地約佔七十餘坪。 講堂告就,大家歡忭,遂乃再謀堂中設備。余先請劉安祺將軍賜書堂額,復請梁寒操先生賜書楹聯,既承南老人贈以華嚴三聖金像一堂,又蒙姬泰安居士借予法器,更得李保田居士施以拜墊,大眾蓮友復集資訂製桌椅,至此,始可勉供聚會矣。 余以供職蓮社,不能常住堂中,而領導佛事,教唱經讚,亟待專人,李居士等以為村中學佛多女性,請尼師任教,較為相宜,爰乃多方延聘,結果以殊度、賢度二師,先後應請,二師隨余學佛有年,皆誠篤能吃苦。彼輩來未久,大眾即學會唱誦,遂自六月五日起,成立定期念佛會,以每週六下午二至四時,為集會共修時間,余則得閒即至主持,隨緣開示佛法焉。 以余不善募捐,建堂以來,累計負債六萬餘元,故室外環境,實苦無力美化。幸殊賢二師發大心,抽暇晷,冒風日,以數月之時間,披荊斬棘,除盡荒蕪,蛇蝎蚊蚋之怖,於焉始免。 夏末,村中請軍舖路,劉耀光居士發心,商諸軍工領隊羅××少校,請其助余舖設佛堂前之通道,羅少校及所率兵士,亦多佛教徒,於施工之際,僅受茶煙之供,不取分文,其虔誠殊可感!此一工程,余僅付材料費二千餘元耳。 台北曹仲植、賀雲卿二居士,聞余建佛堂導軍眷學佛,發隨喜心,獻長幡桌幃各一事;孟淨榮、張正揮二居士,獻大鐘大鼓,警覺愚蒙;李錦龍、廖蓉英等居士,合獻桌幃全堂,眾蓮友獻大幔一幅,鍾秋桂居士獻仿古花瓶一對,佛前莊嚴,弓人入勝! 余於華嚴三聖安座時,即思另塑西方三聖一堂,供念佛大眾禮拜瞻依,適香港妙智法師來訪,爰請其代為在港塑造,迨金像造成,運台之際,妙師函余曰:「有李吳若華、李黃錦源二居士者,久具造像之願,貴堂西方三聖像,即由彼等塑贈。」亦是不可思議之因緣也。遂於八月中旬安座供奉。 寶殿清淨,金像莊嚴,弘法之責,我無旁貸,遂假每週共修之際,為眾講說釋尊應化聖跡,淨土念佛宗趣,佛學常識,佛門儀規等,殆初步教育也。十月望日,余撰念佛求生淨土發願文,效廬山之遺風,勸請大眾隨我發願!良以末世學佛,修多證少,苟不切志西方,難免因循錯過,入寶山而空手歸,殊可惜也。 入冬後,令宜植樹,為謀緣化環境,乃向林務局請得花苗三百芽,樹苗近千株,由賴慶發居士等,助余栽種,賴居士更贈以七里香苗數百株,植之通道兩側,重重庭院,一時花木成行,為佛堂增色不少。 當余初為講堂構圖之際,原作一僧一道之打算,以為不須為住眾生活謀也。故除佛殿外,存房僅六小間,分列殿後之兩側,其左後三間,為臥室、客廳、衛生間,此之布置,殆為他日掩關自修之準備也;其右後三間,為道人房、廚房及物料室,另建一廚房於右外側,建地十餘坪,連飯廳、浴室均備矣。 自始議覓地,迄植樹建廚,歷時凡五載,此一小型佛堂,乃於荒煙蔓草中,告成立焉。是時也,導師南老人肝疾初癒,大眾期待已久之落成開光典禮,於老人慈允主持後,謹詹於明年正月十三日舉行。縣長陳長壽先生,聞余講堂落成,亦歡喜應邀蒞臨上香剪綵。法幢才豎,化緣成熟,爰作建堂始末記,以為諸方大德告,並向十方檀越謝。 中華民國五十三年十二月廿六日成一謹述(錄自覺世旬刊第二七九號) 究竟有沒有來世 史書上儘管記載著許多六道輪迴的真實故事,但是人們對於究竟有没有來世這一問題,還是疑網重重,不肯遽信;尤其是那些徘徊在佛門以外的人士,或者剛入佛門的教友,他們常常會向法師或居士們請問:「究竟有沒有來世呢?」當法師或居士們,引經據典為他解答之後,他們還是將信將疑,不能全盤接受。有時甚至為這一問題,竟辯得面紅耳赤,得不到結論。 究竟有没有來世這一問題,的確是一個困擾人們的難題。因為人的死後轉世,總是要經過一道陰陽暌隔,它不能像人們住旅館那樣,從這一家搬出,再住進另外一家,讓你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來世之說,在一般「我沒有看到,就不相信」的淺識之士的愚昧心理上,是不容易紮根的。 其實,這一個煩難而又有趣的「來世」問題,不是現在才發生的,在佛陀住世的時候,它就廣泛地為人們所探求和研究著。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迦栴延尊者,就曾經遇到過一位執著斷滅見,不相信有來世的外道學者。迦栴延尊者為了要度這位沈迷邪見的學者,曾和他作了一次很有趣味的對話,這段對話不但有趣,而且頗富學術性,尤其更適應於對治現代唯物思想者的斷滅妄見,所以特為意譯出來,以供我從事弘法工作的教友們參考: 有一天,迦栴延尊者,正在一個偏僻的村鎭上,向人們傳播佛陀的覺音,忽然走來一位衣冠不整,性情乖張的外道信徒,他混雜在人群中,偷聽迦栴延尊者,講了一段佛法之後,感到與他所學大異其趣,他雖然滿心以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的最高真理,但是他為了不放棄自己的迷執,並嫉妒佛法的崇高理論,同時他還妄想趁著人眾廣多的機會,來難倒這位佛法的宣傳者,以顯示他的學問淵博,以鞏固他在外道群中的地位。因此,他很不禮貌地走到人眾的前面,向迦栴延尊者粗聲浮氣的說道: 「我不相信有來世,請你不要再在這裡說什麼因果和輪迴的話了!」 「你認為確是這樣的嗎?現在我來請問你,這天空中的太陽和月亮,它們是為著適應天時和人事而存在的,你說它是為今世?還是為來世呢?假如依你所說沒有來世的話,那就應該沒有明天了。」迦栴延尊者看了看這位講話的聽眾之後,很和氣地提出了這一個反問。 「我因為看到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一死去就不回來,我們怎能知道他是在受苦呢?我以為人死了大概也就罷了!所以我認為沒有來世。」 「譬如一個犯了國家刑法的人,被治安機關逮捕判刑了,在他服刑期間,能夠回家來嗎?」迦栴延尊者立刻說了一個譬喻,駁倒了他的第二問。 「假如那死去的人是生到天堂去的,應該是很自由的了,為什麼也不見有生天的人回來過呢?因此,我還是覺得沒有來世。」外道學者不甘示弱,他又用生天不回來的理由發問。 「譬如一個跌入糞坑的人,幸而被人救出來了,他還會再跑進去嗎?還有,天上一晝夜,人間已百年(忉利天一晝夜,當人間一百年),那個生天的人,才去得三五天當中,固然來不及作回家的打算,就是他稍作安排立即回來,而你又早已不在人間了,你又怎能知道生天的人回不回來呢?」迦栴延尊者很善巧的又舉出一個譬喻,同時還用天上人間時分不同的理論,解答了他的第三個疑問。 「我曾經用鐵鍋煮過一個重罪的犯人,並且把鍋蓋蓋的非常嚴密,我親自守在鍋旁,看看人到底有沒有靈魂從鍋中跑出來,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人既沒有靈魂,還有什麼來世呢?」外道學者見三個問題都被駁倒,心情不免有些緊張,於是他尋思了一會之後,又發出了他自認為很有把握的第四個設問。 「當你午覺睡得很熟的時候,儘可好夢相連,但是守在你旁邊的家人,他們看到你的靈魂出來過嗎?」迦栴延尊者又靠船下篙的回敬了過去。 「我還曾把一具死屍的皮剝去,剁碎了屍身的肉,磨碎了死屍的骨頭,想找出那死者的靈魂,結果一無所獲。因此,所以我知道絕對沒有來世。」外道學者又推出他的另一理由。 「譬如小孩子知道了木中有火,於是就把木柴斫得寸寸斷要想求火,你說他能得到火嗎?」迦栴延尊者覺得他所舉出的理論都很幼稚,本想不再和他談了。但是為了要使真理抬頭,也為了要救度他跳出邪見的深坑,還是很和氣的就題發揮。 「我曾經用秤秤過一個人,發現他死後比生前更重些,假如有靈魂的話,人死靈魂去了身體理應減輕,現在死屍比活人反重,可知没有靈魂走出屍體,既無靈魂走出,那麼也就証明沒有來世了。」外道學者真是異想天開,他竟又想出了這個不成文的理論;要想說服迦栴延尊者。 「譬如用火燒鎔了鐵,是火與鐵和在一起的時候,這時的鐵一定很輕,讓鐵離開了火冷卻之後,那時的鐵一定很重,你說是嗎?人也是這樣,生時有靈魂,所以身體輕,死後靈魂走了,所以身體重,你怎能說屍體重就是沒有靈魂呢?你從找不到靈魂,就斷定沒有來世,那就更不通了」迦栴延尊者向他笑笑,又指示了他的迷津。 「我曾得到一個剛死的人,我就把他的屍體反覆推求,想看看他的靈魂究竟從那裡出去。但是結果一無所見,可知人是根本沒有靈魂的,所以我認為絕對沒有來世!」外道學者在這一次的學術論戰中累遭挫敗,心實不甘,但又想不出更好的理論來支持他的意見,只得仍從靈魂的有無上去找根據。 「哈哈!你這說話太好笑了!我再說一個譬喻來幫助你了解吧!譬如一個人在他身上反覆追求,希望看到他說話的聲音,你說他能看得到他的聲音嗎?」迦栴延尊者見他越說越没道理,又看到他那副理缺詞窮的尷尬樣子,不禁大笑起來。同時並運用他的無礙辯才,很確切地給了一個反證。 「尊者:你所說的道理似乎都對,但是我相信這種沒有來世的理論很久了,一時不能捨棄它。」外道學者對真理已有領會,對面前這位佛弟子也心折了,但是礙於面子,不肯馬上放棄邪執。 「你對真理已有領悟,我真為你高興,但是,你說相信沒有來世的理論已久,一時捨不得放棄它,這是你礙於情面的關係。我再說一個比喻使你知道,棄邪歸正的並非可羞之事:譬如一個行船的人,在沒有風時他用櫓,到有風時他就棄櫓而改用帆;又如一個行商,當他最初知道販麻有利時,他就販麻;繼而他又看到麻皮,他想麻皮較麻輕,可以多販多獲利,於是他棄麻而改販麻皮,隨後他又看到麻紗,麻紗比麻皮更輕而更易於脫售,他立即棄麻皮而改販麻紗;不久他又看到麻布,布是紗的織成品,比麻紗更加好賣,他又馬上放棄麻紗而改販麻布;接著他又看到絲織品的絹綢,這是上等社會的用品,比麻布的利潤更大,他又決定棄麻布而改販絹綢了,後來他看到開銀樓販賣金銀珠寶的利高而省力,他就把所有的絹綢和盤售出,買進一幢房子開起銀樓來,不久他就變成一個腰纏萬金的大富翁了,好像這位船夫和商人一樣,捨粗重而取精細,正是極聰明的做法,又有什麼可羞恥呢?」迦栴延尊者為化頑愚,不惜詞費。 「我倒不是礙於羞恥而不肯捨劣取勝,其實,執著沒有來世這種理論的人,也不是我一個,古今中外不相信有來世的人太多了,你為什麼單單說我不對呢?」外道學者的邪見太深,雖然經迦栴延尊者種種剖解,軟言慰喻,但他仍是不肯承認錯失! 「從前有兩個商人,在路上同時遇到了鬼,那鬼也變得和人一樣對商人說道:『前面鎭上有的是米和草,你們何必擔著這麼笨重的米草趕路呢?』商人甲一聽此言,信以為真,便棄去米草騎上牛背逍遙前進。那知前路竟是一帶荒漠之地,根本沒有飲食可得,可憐的商人甲和牛都餓得走不動了。那個鬼隨後趕來,見他和牛餓倒在地上,非常歡喜,他把商人甲和牛當著點心,一齊吃了;商人乙聽了鬼的話後,他想這鬼話不一定可靠,且等有了新草和米,再把舊的米草丢掉吧。因他有這一點小心。所以人和牛都平安地渡過荒漠,沒有上鬼的當。眾人都說沒有來世,就和鬼的誑言一樣,那是不足信的!你如不肯採納我的勸告,那就如同商人甲的丢掉米草,必定挨餓且被鬼吃,現在你卻如商人乙一樣,既已得到新的米草,為什麼還不肯將舊的米草放棄呢?」迦栴延尊者見他冥頑不化!祇得再說一個故事令他開解。 「沒有來世的這種理論,我信之已深,請你不要再勸我了,不然,我要發脾氣了!」外道學者的情執太深了,他內心或許也知道所執非是,但為保持外道的尊嚴,始終不肯服輸,最後他竟耍起無賴來了。 「你好比一個牧豬的人,豬在路上大便了,你把豬糞頂著回家,忽然天下雨了,糞汁淋污了你一頭,旁人勸你把豬糞丢掉,免得再淋污了你的衣服,你不但不感謝人家的好意,反而對那勸你丢糞保衣的人發脾氣說:『你自己不牧豬,還要來教我丢糞,豈有此理!』你現在堅執著沒有來世的斷滅知見,不肯採納真理之勸,並且還要發我的脾氣,我看你和牧豬的愚人差不多了!」迦栴延尊者見他蠻不講理心生憐愍,所以改用呵斥的方法來折服他。 「尊者!您太慈悲了,您也太偉大了!承您對我所提出的疑問,一一加以剖析,使我茅塞頓開,我真不知道該怎樣來答謝您才好!尊者!我老實告訴您吧!當您最初說太陽和月亮的譬喻時,我就已經解悟了,祇是因為世人的妄執太深,非親眼看到的事就不肯相信,所以才舉出人所引以為據的幾件事來向尊者您請教,好讓大家聽到您的開示,從此破除疑情,放棄邪執!同時,我私心底下也想多領教一些尊者您的智慧辯才!所以我才冒昧而又大膽地提出這些問題來請求開示,不恭敬的地方,還請您原諒!現在,我有一個不自量的請求,我想皈依在尊者您的座下,做一個三寶弟子,不知道尊者您是否肯慈悲接受我這個請求?」原來這位外道學者的智慧很高,他初聞法音,即已解悟。但他為了普利世人,特提出種種問題來研討,最後他終于向迦栴延尊者請求皈依了。 迦栴延尊者聽他說出了真心話後,非常高興,微笑著對他說:「善男子!你能領悟真理,棄邪從正!更為普利大眾而發言請教,這已經夠令人欽佩的了!現在,你更能發心皈依三寶,立志學佛,足見你的宿根深厚,好!我接受你的請求,我將因得到你這樣的弟子而驕傲!來!我帶你去拜見我們的教主,釋迦牟尼佛陀吧!」 外道學者,滿心歡喜地,跟隨在迦栴延尊者身後,向佛陀所遊行的大道上走去。 慈悲與光明 慈悲是菩薩攝化眾生最基本的利他方法,光明是菩薩修養心地至極重要的自利功夫。佛陀設教救世,在千經萬論之中,處處揭橥著這度人自度的兩大方針,要他的弟子們知道有所遵循,可以直超生死苦海而入菩提大道,免致歧路徬徨,迂迴生死! 這慈悲兩個字,一般人都知道它是代表著佛教的精神。但是對這個名詞的涵義,大抵是含渾的,籠統的,實際上它雖是一個名詞,而涵義卻截然的是兩回事。大智度論二十七曰:「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新書道術曰:「惻隱憐人謂之慈。」那麼這慈字有愛憐的意思,大乘義章十一曰:「愛憐名慈,惻愴曰悲。」那末這悲字含有愴愍他人之苦而欲救濟之的意思。又十二門禪中的四無量心:「一是慈無量心,二是悲無量心,慈無量心是能與眾生快樂的心,悲無量心是能拔眾生苦楚的心。」照這些經論的述義看來,可知慈悲二字的定義及涵義了。大抵慈是憐愛眾生的愚頑,思欲誘導他,化育他,使他能有所成就的意思;而悲則是愴愍眾生的沉淪,思欲提拔他,救濟他,使他能早出苦趣的意思。例如彌勒菩薩,他是專以慈心度眾生的,所以他就示現一付滿腔歡喜的慈祥之相,令人見而歡喜,而生和藹可親之感,從而接受化度;觀世音菩薩是專以大悲為心而度世的,所以他示現千手千眼,以示頭頭救拔,辛勤萬狀之意,使人興可以依賴之感而接受化度。不過,無論慈的愛憐眾生,悲的愴愍眾生,但它都是以眾生為對象而發生的利濟心理,所以說慈悲是菩薩攝化眾生的利他方便。 光明兩字的涵義,一般人對它也是含糊籠統的,認為光明就是光明,再不須要作進一步的解釋,其實這是不應該有的態度,因為光是光,明是明,顯然是兩回事,怎可混為一談呢?佛學大辭典光明條曰:「自瑩謂之光,照物謂之明。」這自瑩之光,在儒家可以說就是「明明德」的那個明字,而這照物之明,那就是「在新民」的那個新字,自瑩之光在佛法上就是心性之光,也可以說真心智體之光,而這照物之明,就是由智所發出的慧明,也就是真心的全體大用。這種心性之光,原是一切眾生平等本具的,祇因為無始無明之所障蔽,所以這心之靈光,暗然不現。而那由智所發的慧照之明——真心的全體大用,也是一切眾生平等本具的,因心之靈光既為無明障蔽而暗淡不顯,那末這由心光所生的慧照之明,也就自然隱晦不作了。我們人類乃至一切抱靈有情,之所以違背覺性,流浪生死,皆由失去這心性之光明有以致之!我們的教主大聖釋迦佛陀在菩提樹下,初成正覺之際,曾三嘆曰:「奇哉!奇哉!大地一切眾生,莫不皆有如來智(光)慧(明)德相,但以妄想執著,而不能證得,若離一切妄想執著,則一切智、自然智、無師智,即得現前!」佛陀開門見山地把眾生沉淪的禍根,及超凡入聖的成佛之道,很坦誠地昭示給了我們。祗是我們這些愚昧眾生,不能善體佛意,徒然說空道有,亂扯葛藤!把這修養心性的重要功夫,忽略不顧,自己冤枉吃苦,又能怪得誰呢? 聖印法師,是一位已得心地光明,滿懷慈悲方便的菩薩僧寶,他為了弘揚如來的大法,挽救末世的頹風,濟度苦海的眾生,建設人間的淨土,特別把創建的道場,標名叫慈明寺,曾經不斷地利用這所慈悲光明的新道場,講經說法,濟世度人,受他感化而皈投到佛陀座下的男女老少,已經不知凡幾?而他並不以創寺弘法為滿足,他更假臺中電台,開闢「慈明之聲」作空中弘法的大佛事,使得善用耳根的娑婆眾生,大家都聽到了慈悲的聲音和光明的大道! 現在聖師為了利用文字般若,來宣揚這「慈明」大道,又創辦慈明月刊,使那些聽緣不具,或喜愛文字般若的眾生們,可以按期研讀慈明之道,從中依教修行,同時藉文載道,可以將慈明大道,傳之十方,遺範千古!我們試想,聖印法師為什麼能夠發這樣的慈悲心,做這些利生覺世的方便行呢?那完全是因為他已得心地光明的修養功夫,以及他已能發起大慈悲願的緣故。 這做為利他方便的大慈大悲,以及作為修養心性功夫的光明大道,在今天來說,實在是太為人類社會所需要了!因為世界人類在思想上,在自由世界裡,也說由于久經戰亂,人心狹劣,殘殺之風瀰漫,貪污欺詐等愚昧行為,不時發生,連號稱為宗教領袖的人,也公然蔑視國家法律,做出導演留學生走私的不正勾當,這些見利忘義的黑心眾生,也正需要佛教光明心地的修養功夫,去矯正他們的錯失,去挽救他們那失去了靈光的靈魂! 筆者因為聖印法師能夠針對現實的時敝,弘揚慈悲的利他方便,播傳光明心地的修養功夫,這功德太大了!特藉慈刊誕生的機會,將「慈悲」「光明」這兩句話的涵義,淺釋一下,一方面希望慈明月刊,能本此宗旨向前邁進;一方面希望追隨在慈刊作者讀者諸公之後,向這一利他自利的大道努力 如何接引智識青年學佛 ——為慶祝慈明月刊創刊五週年而作—— 一、前言 要使佛陀的慧命,綿延不絶,必須培植荷擔如來家業的人才;要培植荷擔如來家業的人才,必須接引智識青年學佛。現在,正當我大乘佛教興廢繼絶的時候,所以接引知識青年學佛,已成為目前佛教界的第一急務。但是,要談起接引知識青年學佛這一問題來,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它須要整個佛教界各方面的配合,才能把這件「紹隆佛種」的工作做好。現在,筆者趁慈明月刊五週年紀念徵文的機會,謹就管見所及,舉出下列幾項芻議,提供我有心復興佛教,接引知青學佛的大德們參考: 二、清除佛教迷信的色彩 佛教本來是一種智信的宗教,它的內容既然沒有絲毫迷信的成份;它的外表當然也絶對沒有些微迷信的色彩。但是因為它具有先天的寬容性,所以當它在我國流傳既久之後,我國社會上舊有的許多拜神(包括民族英雄在內)的習慣,例如燒化紙錢冥屋,乃至求籤問等舉動,都摻雜到佛教裡來了。這些舉動,它的本身,原則上雖不含什麼罪惡,甚至還多少有點人情味。因此,佛教也就不曾去嚴格地禁絶它。但是,到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今天,人們一切都講科學,對於那些無法取得實驗效果的事件,一概視為迷信。而佛教的經典,又是那樣的古奧難懂,人們祇從寺廟,佛像,以及佛教信徒的一切行為中,去認識佛教。當一個滿頭腦都是科學知識的青年人,一眼看去,祇見佛教信徒(真正佛教教徒當然例外)們,一到廟裡,就是燒化紙錢,求籤問卜,很少看到真正的佛教內容,也就難怪人家要說佛教是迷信了,因此,我們為了給知識青年們,在第一個印象上留下好感,我們應該把附在佛教外形上的種種迷信色彩,來個徹底清除。讓清淨莊嚴的佛教真面目,展現在他(她)們面前,他(她)們自然就會由敬而起信了。 三、印送通俗的佛學讀物 由於佛教經典的古奧難懂,不知阻礙了多少人的信佛之路;知識青年,當然也不例外。尤其當語體文流行的今天,一般人對於古文時代所翻譯出來的佛經,更是視為優美的古董,根本就沒有勇氣去一測其高深。因此,有些人往往這樣說:「佛教好是好,祇是教理太深,不如××教一本聖經,簡單易解。」我們為了挽救這一缺點,我們應該運用現代文體,把佛經的義理,深入淺出的寫出來;或將近代文人對佛法的通俗著作,印送給知識青年們閲讀,使他們對佛法大意,有了一個概念之後,再介紹他們去讀經讀論,以探究佛法的最高真理。 四、設置研究佛學的獎金, 佛學,是一門專門學問,它除了經文的古奧之外,還有許多專門名詞和術語,以及許多外語的譯音,尤其它是一種專究性理的,揭示宇宙人生奧秘的,超出世間的學問,一個初入佛門的男女青年,往往被以上所說的各種問題所困擾,使其無法作深入的研究。因此,不是淺嚐輒止,就是中途退還,能夠從初發心,就勇往直前,而至寶所的,恐怕百中難得一、二。我們為了接引知識青年學佛,這方面的困難,也是要設法為他們解決的。要為學佛青年解決這方面的困難,應分做兩方面去進行;一、供給研究佛學的参考書,如佛學辭典等;二、設置研究佛學的獎學金,以提高他們的研究興趣,這兩者當中,又以設置獎學金為最易收效,因為,獲得獎學金,在讀書人來說,它代表一種榮譽;同時,獎學金的獲得,也可以解決一般學人的實際問題。佛說:「先以欲釣牽,後令入佛智。」這是具有深長意義的微妙方便。 五、成立定期佛學講習會 華嚴經上有兩句話說:「佛法無人說,雖慧莫能了。」我們若要接引知識青年學佛,但憑送書和獎學金,還是不夠的。因為,佛學上的許多闡發性理的地方,但從文字上去摸索,是無法探得其底藴的,必須經過一番禪思,或由對心性底源,有過契會的先進大德們,作一番詳細的剖析和指點。然後,有智者,或者能於言下得個入處。因此,成立定期佛學講習會,無疑地,也是接引知識青年學佛重要的方便之一。至於佛學講習會的時間,或一個星期,或一個月,或每週舉行一次到兩次的長期講座,均視主辦單位的經濟和人事環境而定。 六、輔導青年就學和就業 生長在目前這個時代裡的青年朋友,就學和就業這兩大問題,早已成為他們精神上的嚴重負擔。因為,在這升學競爭非常激烈的今天,青年他們往往為考入好學校所苦,為升學所苦,或者根本為無力入學而苦惱。我們假如要接引青年學佛,對於具有上述種種困苦的青年,要向他們伸出同情的援手。或為他們設立義務補習班,幫助他們補習功課;或視實際情形的需要,補助他們的學雜費用,讓他們能夠順利的入學、升學,和考進理想的學校。他們就學問題解決了,然後,我們再方便的接引他們學佛,他們自會步入正覺大道的。談到青年就業問題,這實在是今天知識青年們,所面臨的一個嚴重問題。因為,在這人浮於事的目前社會裡,一個大專畢業,學有專長的知識青年,往往不容易找到理想的工作。不是拼命的向外國鑽,就是意志消沉,甚或誤入歧途,這真是國家社會一大損失。我們今天要接引知識青年學佛,輔導青年就業,也是不可缺少的方便之一。要怎樣輔導知識青年就業呢?這也應分做兩方面進行;一、盡量向佛教徒所經營的公司行號,推介知識青年;二、集合佛教信徒,集資經營生產事業,優先錄用知識青年。能這樣使知識青年們,學有所用,他們的生活不但獲得了保障,同時他們個人的抱負,也有了發展的機會和希望。在這種情形之下,你不去接引他們學佛,他們也會自動的皈投到佛陀的金蓮花座下。 七、結語 接引知識青年學佛的方便很多,以上所舉,祇是最最基本的,也是目前我佛教界所能做得到的。就筆者這多年來的觀察,以及自己本身所得到的經驗,我們祇要能做到上述四項原則當中的一、二項,那麼,這所道場,無論它是大寺或小廟,一定會是知識青年們所喜歡遊步的地方!因為知識青年的思想觸角,是最敏鋭的,他們的判別能力,也是最公平而堅強的,他們須要的是純真的感情,以及絶對的真理,我們祇要肯把佛法正覺真理,介紹給他們,我們祇要肯坦誠地去顧念他們,去為他們實際的解決問題,他們也絕對會依循佛陀真理的指標,邁向正覺大道的! 接引、培植、領導佛教青年之道 近幾年來,由於中外青年紛紛起而研究佛法,歸向佛教,佛教頓然顯得年輕了許多,到處蓬勃著一股有為的朝氣。 自從周子慎居士,印贈的佛說八大人覺經,送入大專學校以後,各大專院校知青學生,已對佛教有了新的認識和評價;自從中國佛教會,設立大專學生獎學金後,大專青年研究佛學的情緒,更形日漸高漲;自從本刊前英文編輯丁愛博先生,領導美國學校學生求問佛法之後,美國在學青年,似乎對佛教也生起了濃厚的興趣;自從本刊青年園地創辦有獎徵答以還,全國青年——學校、軍中、社會青年——都爭先恐後的參加了研究佛法的行列。總之一句話,佛教已由老年陣營走向青年路線了,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一個可喜的現象啊! 青年是創造時勢的英雄,無論那一個社會,有了青年就有進展,沒有青年就沒有辦法,這是徵諸古今中外,累試不爽的事實。現在,世界青年,已經開始向佛教親善,佛教應該走好運了。不錯,目前佛教的確有著這個嶄新的趨勢。你看,大專學生研讀佛書的心得報告,第一輯印行後已經銷售一空,第二輯正在籌印中。臺灣大學學生聯合會,已舉辦過一次佛學演講會,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該會主席某君更在佛誕節大會上發表演說,大聲疾呼的要大家都來研究佛法,信仰佛教,用佛法來改造社會風氣;大專學生,為慶祝佛誕節,而分別在各地電臺,廣播佛法一星期;美國普林斯登大學二年級學生白培德君,特別停學一年,到亞洲來訪問各佛教國家,廣泛而深刻的研究佛教的最高哲理;這些不都是佛教界空前未有的新氣象嗎? 佛教是世界各種宗教中,最具崇高風格的一個宗教,佛學是世界各種哲學中,最具有價值的一種哲學,以這樣一個具有崇高風格,擁有究竟真理的宗教,來爭取信眾,來吸引青年,從根本上是不成問題的。好像一爿貨真價實,童叟無欺的大百貨商店一樣,它是根本不愁沒有生意的!不過佛教不是那「一信就得救」的宗教,那麼怎樣使這些熱情而可愛的青年,在研究佛法的過程中,得到良好的指導,在一旦真正進身到佛教社會行列裡,得到正確而純潔的接引和培植,這是目前佛教先進領導青年,接引青年,培植青年的一大重要問題,我們願意就這個要緊的問題,提供幾點意見: 一、用慈悲心接引青年:慈悲二字,是我佛教偉大而神聖的特有象徵,千百萬億數的眾生,皆因嚮往著這個特有的象徵,而走入了佛陀之門。青年人的思想觸角是最敏鋭的,這與樂拔苦的慈悲精神,當然也是他(她)們所最渴慕的。佛教先進在接引青年的時候,要時時處處,運用慈悲心去鼓舞他們的志氣,解除他們的困苦,才能贏得他們的向心。假如常常擺出道學面孔,動輒表現冷峻態度,那就不是接引青年之道了。 二、用平等心培植青年:人類所最要爭取的是平等待遇,佛教是徹底講究平等的宗教,釋尊的出家創教,就是要打破印度社會的階級觀念,在釋尊所度的弟子群中,有王子,也有理髮師,充分表露了平等精神,古今中外不知有多少學者名士,因仰慕此平等精神而皈依了佛教。青年人更是傾心於平等精神的,佛教先進於培植他(她)們時,應隨時隨地平等照顧,不能以貧富、親疏、智愚等分別,而有厚薄之分,偏差之感。不然你的恩惠再深,也不易普為青年群之所愛戴,慈航老法師的作風,是值得學習。 三、用真誠心領導青年:儒家講究知行合一,佛教重視行解相應,這種內外一如的精神,就是真誠二字的詮釋。無論做學問功夫,或為國家服務,唯有這真誠二字,最是成功的基因,因為有真才能感人,才能不苟;有誠才能服人,也才能切實。青年人渴愛真誠之心,比任何人要來得強烈。所以佛教先進領導他(她)們,也時時刻刻不能少了這真誠精神。若也苦空無我,處處貪瞋痴妄,那自己的人格且不健全,何能侈言領導他人呢? 總之,青年是人類生命的繼起者,誘掖後昆,是佛教先進培育下一代,應有的責任,於接引、培植、領導的方便上,我們要慎重研求改進,因為這是復興佛教的重要工作之一。 載今日佛教第三十七期 一幅至為感人的畫面 十月十一日,是今年全國童子軍大露營的懇親日。主辦單位在這一天上午八至九時,安排了一個宗教崇拜節目,用以培養少年學子們的宗教意識,增進道德修養,這是一個寓有深長意義的舉措,值得我們稱揚讚歎! 我國現有國際性的宗教是佛教、基督教、天主教及回教,童軍大露營主辦單位,通知前往營區設置臨時教堂,以供少年學子們崇拜的,據說也祇有這四大宗教,主辦單位與我佛教聯絡,是以佛教私立智光商工職業學校為對象的,蒙智校當局,派筆者到桃園埔心營區,去主持崇拜,這是我生平引為最光榮的一件差事。 當日上午七時差三分,我與智校裘松釗、程世俊兩位主任,朱紹鈞、張美珍、陳盼宏,等四位同學,驅車抵達埔心營區。我們是借用味全牧場餐廳,作臨時佛堂的。一行抵達之後,大家一齊動手,在不到一小時的晨光中,一所簡單而莊嚴的佛堂,佈設成功了。教主釋尊彩色聖像高懸堂中,兩旁配以悉達多太子降生及出家等圖片,鮮花四果,供奉佛前,兩支紅燭高燒,一爐名香呈祥,幃幢鮮明,燈光晃耀,大門外巨幅佛堂布匾當中高掛,教旗與國旗兩邊飄揚,一時佛堂內外都洋溢著寧靜和聖潔的氣氛。 八時正,營區聯絡員賴傳麒,呂淇鐘兩位先生,到佛堂來宣佈崇拜儀式開始,一群充滿朝氣的女童軍們,在各位帶隊老師的率領下,魚貫進入佛堂,在各人攜帶的小帆布凳子上依次坐下。佛堂僅可容納三百人,而當時來到佛堂崇拜的竟多達五百人以上,於是堂中四角空隙地帶及入口處,立時都擠滿了人群。這時,呂淇鐘先生把筆者向大家介紹之後,接著由智光商工程世俊主任,向大家說明崇拜節目秩序,計分為一、上香供佛,二、禮佛致敬,三、法師開示,四、洒淨祝福,五、贈紀念品,六、說三皈依,七、禮成。程主任報告完畢,裘松釗主任隨即打開錄音機,播放三寶歌,筆者於是領導上香,一連串的崇拜儀式,在莊嚴的佛歌聲中於焉展開。 時序雖已進入深秋,可是那天的氣溫,還是相當的高,五百多人擠在一間沒有冷氣設備的小佛堂中,顯得非常悶熱。但是那一群善根深厚的小佛子們,一個個都是那樣虔誠地在靜聽筆者講話,雖然那一張張天真無邪的小臉上,都在滲著汗珠,但卻很少人動手去抹擦,也許她們是初聞法音,進入無我之境了吧?當節目進行到洒淨祝福時(這一節目,是筆者仿效泰國和尚為拜佛的學生洒法水的方式而列入的,更是一個個的雙手合十,靜候著「甘露灌頂」,那真是一幅至為感人的畫面! 筆者這次為小朋友們準備的紀念品,計有:南亭老法師的妙慧童女經講話等佛書多種,佛像一種,護身佛或卍字項鍊一種,總數是每樣各五百份。原先得到的傳說是每一教堂分配童軍約一百五十人,其餘自由參加。筆者以為有五百份儘夠了,誰知竟超出多多。因此,當紀念品宣布贈完時,那些沒有分到的小佛子們,莫不失望非常,紛紛提出補發的要求,筆者於是答應把住址寫給她們,將來憑信補發,這才解了「粥少僧多」之圍。 三皈依說完,宣告禮成,一些已經分得佛書、畫像的小佛子們,又一窩蜂似的擁到筆者身邊,有的要求簽名留念,有的提出問題請求解答,那些未能分得紀念品的小朋友們,則紛紛地請求給她寫下筆者的姓名住址。這一股熱潮,直至營區響起了集合號聲,方才慢慢退去。而花蓮市某國中的李宜賢老師的當場請求皈依三寶,則成了這次童軍營區佛教崇拜,最後的一個精彩節目。 有人說:「廿一世紀是佛教世紀」,徵諸這次童軍營區的佛教崇拜,少年學子們對佛教的虔誠渴慕,以及目前各地大專青年學生們,那認真追求佛理的種種跡象,這句話應該是不難得到實現的。關心佛教前途的大德們!成千上萬的青少年佛子們,都在希求能得到佛法甘露的滋潤,請你們伸出慈悲的雙手來,加以方便援引吧! 五十九年國慶後第三天追記於華嚴蓮社 做人、做事、修身、修心 學校為了使同學們的學業與品德同時並進,身心修養有一個正確的指標,所以經董事會決議,從五十七學年度開始,加強德育的輔導,延請我教中,德學俱尊的法師、居士,在課外活動及公民教育方面,或作臨時講演,或作定期教習,施行以來,頗著成效。使莘莘學子,生活上有了軌則,禮貌方面有了進步。使那些他校認為調皮搗蛋的野孩子,一變而為我校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是我們智光優良校風形成的基本元素,也是校中同人合作努力的成果。 筆者也是參加德育部門工作的一份子,經過三年多來的實地經驗,以及平時的深入思考,我覺得指導孩子們,在品德與學業方面的進修,乃至身心方面修養,這倒不須要什麼艱深的理論,也用不著聲色俱厲的棒喝,祇要合情合理的給他們幾項可行性的原則,然後講說時,舉出歷史中在這種原則上實行有素的偉人、名人,來做實例,勸誘與鼓勵兼施,往往能收到不可思議的效果。因此,我激勵孩子們敦品勵學的原則,祇有四句話,八個字,那就是「做人、做事、修身和修心」,現在把它分別的說明一下,以供同學們參考,也請從事德育工作的老師們指教: 第一、先談做人:一個人必須具備幾項做人的原則,才能與他人相處得好,也才能適應人群社會以生存,進而獲得人們的幫助,使自己順利抵於成功的地步。那麼,這做人的原則是什麼呢?首先,我覺得做人要有禮貌,古語說:「禮別尊卑」,俗語說:「禮多人不怪」,一個有禮貌的人,他將會到處受人歡迎,怎樣才叫做有禮貌呢?例如在家中對父母要孝順,早晚定省請安,出入稟明去處,對兄弟姐妹要友愛,做兄姐的要愛顧弟妹,做弟妹的要尊敬兄姐;在學校要恭敬師長,友愛同學,無論什麼時候或地方,見到師長總要敬禮讓道;在鄉里對長輩要尊敬,養成敬老尊賢的美德;其次,做人要能謙讓,古語說:「謙受益,滿招損」,先賢孔融,他在四歲的時候就知道「讓梨」,由於他有謙讓之德,終於成為歷史上的偉人,他的這一謙讓美德也傳誦千古,因為能謙虛,學業才有進步,能禮讓就能得人緣。孔子是一位至聖,他尚且要從「溫良恭儉讓」中去求知,我們這些凡人,怎能不注重謙讓呢?還有做人要能勤奮,古語說:「勤能補拙」,又說:「業精於勤荒於戲」,俗語也有「一勤天下無難事」之說,可見勤之一字,對我們做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悉達多太子,他以儲二之尊,可以盡量圖享受,但是他為了尋求救世之道,毅然放棄王位的尊榮,到處拜訪名師,入山清苦參究,終於圓成大覺,成為萬世尊崇的佛陀;美國第十六任總統林肯,他以一個普通農家子,但為追求實現他的偉大理想——廢止奴隸制度,不惜到處奔走呼籲,終于赢得國人同情,被選為總統,而成為世界偉人。不自私也是做人最要緊的一戒,世界的紛擾,社會的不安,國家的禍亂,乃至家庭的失和,都是自私心在作祟。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也是大家所最討厭而不願與之交往的對象。所以我們假如要想做一個成功的人,首先要戒除自私心。先賢范仲淹氏,他在讀書時,就立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大志,所以他終於成為一代名臣;亞聖孟子去見梁惠王,惠王問他對梁國將提供什麼利益,孟子回答說:「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國父孫中山先生領導國民革命的最高原則,是「天下為公」;釋迦世尊告訴我們,成道的第一要訣,就是「布施」。做人的細節,說起來很多,但是,祇要能把上面所說的這四大原則做到,也就差不多了。 第二、再談做事:一個人學做事,首先要能把握時間。現代是工業社會,時間就是金錢。因此無論在工廠、公司,甚至一般商行,在在都講時效,所以我們學成以後,服務於工廠、公司或商行,除了應該做到按時上下班外,對單位主管所交下的業務,一定要能在時限內達成任務。其實,我們在求學時代,就要養成守時習慣,今天的事務或課業,一定要在今天把它做完,萬勿存有留待明日的心理,先賢錢鶴灘,曾作有一首明日歌,警策人們不得心存懈怠。其次,我們在學做事時,要能細心耐勞,能細心,才不致把事情弄錯;能耐勞,才不致坐失良機。一個初入社會的青年,最易犯的就是這粗心大意和不能耐勞的兩種毛病。殊不知道,一個粗心大意的人,不是把主管對你講的話聽錯,就是把自己所經辦的事弄糟,這樣的人,大抵是不會受人歡迎的;一個公司的老闆或一家工廠的主人,對於新進的職員,往往要試探他的工作精神。所以一開始幾天裡,不是讓你搬運貨品,就是要你打掃清潔,甚至客人來了要你倒茶奉煙等。我們想就業的人,遇到這種環境,心理上要有一個準備,我們要這樣想,這些事,我們在家中應該做,既到公司或工廠做事,這間公司或工廠,也就等於是我的家了,整潔環境及招待客人,這原是分內之事,做一做有何不可?不然,假如心存我是大小姐或大少爺,我是來上班辦公的,怎麼可以做這些粗事呢?於是不肯做,不屑做。那麼,這間公司或工廠主人本想重用你的,但是見你這樣不耐煩,祇好由你去了,你這不是失去了一個就業的好機會了嗎?還有,學做事要能虛心學習。要知道,我們雖然是在學校畢業了,但在校所學祇是一些基本知識,那是刻板的,也是有限的,一旦到了工廠裡或者商場中,往往會感到所學不敷應用,這時候我們就要抱定再學習,再求進的心理,遇到不懂的不會的,隨時向先進者請教,黨國元老吳稚暉先生有一句名言:「活到老,學到老」,所以虛心學習,不啻是成功的唯一要訣。其餘,做事要注重條理分明,切忌雜亂無章。有條理的人,做起事來才能把握原則,分別緩急輕重,無事情多麼繁雜,但我總以鎭靜的精神,沉著應付,緩其所當緩,急其所應急。能這樣,隨便什麼複雜事務,你將都能迎刃而解了。 第三、談修身,這是研究一個人的風度和威儀的問題。一個剛入社會的青年,風度的好壞,威儀的有無,是決定他能否成功的一大關鍵,因為風度和威儀,是留給人家的第一印象,人家對你的第一個印象好,那無異是你已獲得一半成功的機會。不然,你留給人的印象不好,那就註定了你要失敗,這關係實在是太大了。那麼,這威儀和風度,要如何養成它呢?又應該向何處去學習它呢?這,在儒家講起來有所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之說,古禮經就有五十六卷之多。古人解釋禮則曰儀禮,可見禮節與威儀蓋不可分也。孔子曰:「克己復禮為仁」,顏淵請問孔子如何實行,孔子告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仲弓也請問孔子怎樣才能做到仁的境地,孔子告以:「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於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我覺得孔子這兩段話語,實在是培養禮儀的最高原則。佛教教人要修「三千威儀,八萬細行」,這當然比儒家的禮儀分析得更詳細了。所以我們出家人在修戒學時,先從『行、住、坐、臥四威儀』學起,有所謂「行如風(不左顧右盼),立如松(不歪不斜)坐如鐘(不前俯後仰、左倚右靠)臥如弓(不仰不伏,右脅著席而側臥)」之規定。他如吃飯時的拿筷捧碗,請法時的出入進退,乃至大小便時的舉動,都有一定的軌則,大寺院裡成百成千人在一起吃飯時的那種威儀寂靜,一向為社會人士所羨慕稱道。總之,吾輩青年學子,在行動上要做到「端莊凝重」,切忌「浮躁輕佻」,平時能在這一取一捨之間,加以注意,再將儒、佛兩家所說涵藴練習,漸漸養成習慣,修身之道,也就差不多了。 第四、再談修心,這在德育課中,屬於最重要的一環。因為人的一切行為,完全發之於心,心思靈善,則做人做事皆能適宜合度;心思愚惡,則所有作為皆難合乎規格。也許有人會覺得奇怪,所謂修心這種事情,一向都是老公公老婆婆們的事,怎麼可以也教我們年輕的小伙子修心呢?這是不懂得修心這一名詞的真實意義的人的說話,因為修心的定義,不是指吃齋念佛而言,其實吃齋念佛的人未必懂得修心。原來修心的修字,有修削與修補之二義,我們心理上的活動,有善、惡及無記三種類別,善心理指使我們做好人行好事;惡心理則指使我們做壞人行壞事;無記心理是不善不惡的心理,它指使我們做出不好也不壞的事來,我們在這三種人事之中,所選擇的當然是好人好事。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就要檢討一下我們的心理,善的多呢?惡的多呢?還是無記的多呢?由於無始以來的習慣,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隨自我用事而來的心理,總不離「貪慾、瞋恚、愚癡、憍慢、嫉妒⋯⋯」;而那些「仁愛、慈悲、寬恕、慚愧、忍辱、隨喜⋯⋯」等善心理,往往會被這「自我」二字所壓伏而不能出頭。但是我們要知道,貪欲心重者卑鄙,瞋恚心重者粗暴,愚癡心重者事理不清,是非不明;僑慢心重者自高自大,嫉妒心重者不能忍耐他人的榮顯,這些都是邪惡的心理,容易使人造成罪過的行為。假如我們要做好人行好事,首先就要把這些邪惡心理,從自心上修削掉,同時要把那些常感不夠的長者風度的仁愛心,佛菩薩精神的慈悲心,心胸豁達的寬恕心,注重羞恥的慚愧心,克制粗暴的忍辱心,讚善揚德的隨喜心等善良心理修補起來,這樣力行不懈,才配叫做真修心呢! 稱性寫來,不知不覺的把話說得太長了,耽擱了讀者大德的寶貴時間,佔據了本刊太多的篇幅,真不好意思。請容許我在這裡,向大家說一聲「對不起!」 載智光校刊第十二期 可貴的醒悟 據五月二十一日,自立晚報地方輿情版載稱:新竹市青草湖名剎,靈隱寺的開山方丈釋明禪,(俗名鄭保真)和現任住持釋聖法(俗名黃永寶)二人,已經「大徹大悟」的醒覺了。並於日作發出書面聲明,從此結束紛爭,不再鬧意見。並於著手籌備「靈隱佛學院」復課事宜外,還要立即展開修建大雄寶殿云云。他們為了立信起見,又立了一道誓願文疏,共同在佛前起誓。茲錄該誓願文疏全文如左: 「三寶弟子聖法,明禪,前為業塵障迷,深陷我心,致失菩提正道,深為懺悔!今痛悟前非,決以莊嚴道場,宏揚真理,住持佛法為己務。弟子等二人,決撤除我心,脫離他人之操縱,而精誠合作,共同完成莊嚴道場,宏揚佛法之聖機,不為任何人所移易。期了脫輪迴生死之心,而常住真心,謹具心意表證。三世十方,一切諸佛菩薩神祇以為鑒察,違者願受一切重處責罰,謹誓禮拜。」當我讀完了他們這一疏文,不禁興起了如下幾點感想: 第一、他們醒覺到過去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業塵障迷,深陷我心,致失菩提正道」。這一醒悟,是非常可貴的,沙彌律儀上,有一段對初出家者的教育規定,說是「五夏以前,專精戒律,五夏以後,方許聽教參禪。」五夏就是五年,意思是說,一個初出家的沙彌(無問年紀大小),最初要以五年的時間,專心精研戒律,來檢肅身心,懺除既往之業障。待至身心清淨之後,聽教參禪才不致發生魔障。將來入世度生,也不會為俗緣改變他的出家初衷。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僧才,才有資格做一個人天的師表。現在,本省固然缺少一所培養沙彌的大寺院,而每一個初出家的人,大抵都不知道學戒的重要。不是急於學教,就是急於修廟,但是由於道業基礎的不鞏固,所以常常造成違反戒律,或爭名奪利的醜聞,為社會所詬病,使佛門蒙羞!所以我希望今後度人出家的長老們,以及發心出家的居士們,都要以明禪、聖法二師的醒悟為借鏡,務必依沙彌律儀之所示,教育後進及自己修學。 第二,他們醒悟到過去的錯失行為,是由於我心用事,又加為人操縱所致,他們在疏文中說:「弟子等二人決撤除我心,脫離他人之操縱,而精誠合作,⋯⋯」從這幾句疏文看來,明禪和聖法二師的不和,一方面固然是由於個人的我心(私心)在作祟;而主要的一方面,還是由於有人操縱有以致之。現在我們且撇開我心用事的一面不去談它(因為人在未證阿羅漢果以前,我心用事是難免的),但來談談這受人操縱的問題。這個問題的存在,不僅是靈隱一寺為然,而本省那些發生糾紛的寺廟,大抵皆是由於有這一問題存在而引起的。因此,這一操縱問題的存在,無疑的是寺廟的禍亂之源。因為一個從事興建佛寺的人,無論他是出家抑或在家,他的心地總是比較善良的,也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因果道理,即使他以我心用事,最多不過是為他辛苦興建的寺院打算。但假如他背後有著一個存心不良,覬覦寺產油香的壞人存在,愚弄他的感情,鼓勵兩個不同派系的人發生鬥爭,爭產奪權的事就此發生;等到弄得不可收拾時,他在幕後操縱擺佈,以遂其混水摸魚的野心。而當事人往往變成了這些操縱者,攘奪名利的工具而不自覺,這實在是本省寺廟的一大隱憂。幸而靈隱寺兩位法師,於此能以醒悟,希望他們能夠真正的擺脫操縱者的羈絆,真誠合作起來共作佛事,以不負他們發心建寺及出家的初志。同時我也希望其他寺廟當局,能以他們兩位的醒悟為借鏡,謹防被壞人操縱,而使自己寺廟的權利和名譽,受到不必要的損失。 放生追記 放生,這種培養慈悲心的大功德事,在豐衣足食的寶島上,在邁向復興的佛教界,已是到處皆有舉行,隨時可以看到的莊嚴盛事了。過去,臺灣沒有放生池,現在,除了臺北縣有南山放生池外,南投縣中寮鄉的淨土寺,也開鑿了一所規模相當大的水族樂園。本省各寺院及佛學團體,設有定期放生會的也很多,如臺北的華嚴蓮社、善導寺,觀音山的凌雲寺,苗栗獅頭山的元光寺,南投中寮鄉的淨土寺等不下十餘處。最近揚善雜誌社,也成立放生部,菩提居士林籌備會,早在五年以前,就在做著定期的放生功德了。 人們為什麼這樣喜歡放生呢?我想,這没別的,大抵基於同情心的驅使。原來弱肉強食,固然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殘忍性;而惻隱心和同情心,也是出自人們的天性;要是再有別的原因,那就是由於大聖釋迦世尊,在菩提樹下,覺悟到「眾生佛性平等,六道業果輪迴,殺生要受多病和短命之報。」等真理,常常勸導人們「莫食眾生肉」。因此,人們為了祈求延年消災,也往往自動的買物放生。其實,護生愛物的仁慈思想,在二千多年以前,早已就萌芽了。在印度當然是釋迦世尊的戒殺思想啟其端;在我們中國,商湯的「網開三面」,孔子的「釣而不網,弋不射宿」,孟子更具體的喊出了「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的仁慈的呼聲,他這一喊,不但感動了梁惠王,更啟發了後世儒者「勝殘去殺」的和平思想。 菩提居士林發起人徐槐生居士,受獅頭山元光寺放生會之信託,在臺北代該會辦理放生業務。今年夏天,徐居士乃決定六月十六日,舉行第三次擴大放生,並電話邀約筆者參加。是日也,艷陽普照,氣候宜人,徐居士偕其夫人及教友袁鍾吉,宗凱等到蓮社,首將大安市場內,所有活魚活龜等買盡後,再一同乘車至中興橋下作第一次的小放生。這是因為大安是一處小市場,盡其所有,亦僅得千數百元之生物,同時為恐耽延時間,活鮮快死,所以採取隨買隨放之政策,亦不得已之辦法也。這一天,所積之放生淨資,有新台幣一萬七千元之多。第一次小放,祇開去十分之一。於是徐居士建議,去永樂市場,可以大量購買,隨即驅車前往,永樂市場我還是第一次光顧,其場面之大的確不同凡響。當我偕同徐居士等走進魚肉部時,真令人感到不忍卒睹的是那鱔魚被剖肚劃腸!祇見三五劊子手,將那些活生生的魚,抓置案板上,首先用一鐵鑽,戳入魚之頭部,釘於木板之上,左手按定魚身,右手持鋒利無比之小刀,順著魚身,由頭向尾,直線劃剖,刀才過處,鮮血淋漓,骨肉頓分,剖開之鱔魚,猶自顧動不已,人若目睹此一劃剖經過,猶忍食噉鱔魚者,設非鐵石心腸,就是渾無知覺之人矣!當我親眼看過此一劃剖慘劇後,乃建議徐居士,囑彼劃剖忍夫,立即停止行「刑」,盡其所有,悉數購買,計得活鱔二百七十斤。鱔魚買好了之後,算算錢還有多,魚販於是又推介他的鰻魚,鰻魚價頗昂貴,每斤有叫價八十元者,我們因為向他買的鱔魚太多,所以他說願以每斤五十五元賣出。買物放生,總以救放生命為主,不能揀擇貴賤,魚販既然自動減價求售,豈有見死不救之理?遂又將其四箱多鰻魚全給買了。當時鄰攤魚販,眼看著魚老板,做得大好生意,也就上來兜售他們所擁有的大批烏龜,一大麻袋,一百多斤,我們對於那些帶甲的「老實人」,當然也祇有照買不誤。這時靠近左側大門設攤的一箇中年魚販,看到徐居士在買烏龜,他立刻也走過來,衝向徐居士說:「先生!我那裡今天也有很多烏龜,便宜點賣給你,好嗎?」徐居士說:「大約有多少,你去拿來吧!」一秤之下,也有一百幾十斤,為了使所有同遭捕獲的烏龜,一起得救,於是也就全部給他買下了。其他還有甲魚,古太(大頭魚),鯽魚,烏魚等共有二十餘斤,生物買齊,已經快十一點了,要他們幾家魚攤老板一起幫忙,把所有幾百斤的生物,抬送車子上,直駛臺北大橋頭邊的第十四號水門,僱船開放,船家聽說是來放生的,大為高興,立命三箇身強力壯的舟子,幫忙抬著生物上船,然後放乎中流,由筆者與徐居士同念大悲咒、心經各一卷,再為全體生物方便傳受三皈依,祝願彼等生物,盡此一報身,同生諸佛國!簡單而隆重的放生儀式做完之後,由袁居士等打開籠袋。筆者首先抓起一把鱔魚,散放河水中央,接著徐居士等大家一起動手,大約花去三十分鐘的時間,才把六七百斤的生物全部放完,當我們回舟登岸時,祇見遼闊的淡江水面上,一時萬頭鑽動,此起彼落,蔚為奇觀,舟子們說:「這是生物來感謝諸位先生的救命之恩的啊!我們在這裡看得多了!」待我們攝影留念後,上車賦歸時,我再回頭看看江上,卻什麼也不見了,難道這些生物真的通人性嗎? 因為這次放生是聯合獅頭山元光寺,華嚴蓮社,菩提居士林籌備會三家共同舉辦的,所以買來放生的生物最多,同時從買生物起到放完為止,我始終都參與了這件事,尤其是放後登岸,江面上「萬頭鑽動」的那一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把這次放生的經過,記述如上。 民國五十七年七月十六日於臺北華嚴蓮社 南遊三日記 自從為影印大藏經,做過一次環島宣傳之後,一晃又是三年不遊南臺灣了。今春,棲霞月兄,創建精舍落成,本想藉機南下一會故舊,但終因蓮社瑣務羈身,而未果所願。 這次,棲霞精舍,新裝佛像開光盛典,月兄早在一月之前,專誠北來約請家曾師祖智太老人,南下主持說法開光,承他盛情一再相邀,心中實在想去,因恐蓮社有事,而亦未敢貿然答應。 直到家太老人啟程南下之當日(十月初八日),幸得社中無事,我因討得護送太老人上車之差事(太老人平常出門,總是反對人去迎送的,這次我謊言說順便出外有事,才蒙慈允了)才意外的獲得了再遊高市之良機。原因是縱貫鐵路,因先一日晚間,貨車在林內與二水間相撞,致濁水溪鐵橋損壞而交通中斷,南下火車祇能開至彰化,我們在車站臨時獲知這項消息後,即退票打算改乘飛機,詎經電詢臺灣旅行社及航空公司後,班機又都開出了,這時我乃決定請求太老人准許我送他到高雄,及蒙慈允後,隨即購買九時開之平快車直駛彰化。由於車頭改用柴油機,車廂座位又寬舒不濟,所以四小時又三十分的旅程,並未感到任何不適。這可以說是我的一點意外收穫。 在火車上,太老人精神很好,沿途除欣賞著海岸線的風景外,並告訴了我很多佛教各大叢林中有趣的故實。其中尤以他老人家在焦山,創辦佛學院的一段,最為精彩。因為焦山定慧寺,是國內有名的警策門庭,歷代相傳,都以參禪和念佛為大眾共修的古規,近代缺點是祇重修持,不研教義,因此在那樣一所保守的叢林裡來談辦學,無異是一種革命行動!太老人說:「當光緒二十年左右,有某詩人去山中消夏,向當時的方丈普樹老和尚,請問三藏十二部何解?普老未能對答,而為客僧某某道出,普老深覺有修無學之苦。除立送某某客僧寮房外,並開始延請法師去山中講經,並有開辦法師養成所之議,惜未果所願即告圓寂。後凡五易方丈,至民十左右,智太老人被聘為定慧寺監院,授記為繼任方丈。太老人盱衡大局,向寺中主事人,力陳改制興學之重要性,並草擬興學計劃以進。寺主以事屬新創,未能立即通過。嗣經太老人以去就力爭,乃蒙寺主採納。然亦祇被委命試辦一半修半學的學戒堂,後以成績優異,始獲當局信賴,再經逐步改進,乃有以後名震全國的焦山佛學院產生。太老人和太虛、仁山諸大師為同學,焦山佛學院與虛大師創辦的武昌、常惺大師辦的閩南兩佛學院先後成立,而焦院又為吾蘇著名之佛教學府,造就了很多弘法龍象。但其創辦歷史,知之者甚尠,我於無意中得之,這也可以說是我的一點意外收穫。 太老人又說:另有江陰十方庵者,為一尼僧之道場,殿宇整潔,薄具資產,清光緒末年時期,地方政府擬籍沒庵產興學,庵主乃走告常州天寧寺求援,時該寺方丈輩,平常亦重修輕學,且不諳時事,一旦遇變,即無處措手足,故對十方庵之求援,亦苦無能為力。然其事,曾有地方正信,具文報京,蒙上諭,免於徵用,且責成地方官府保護,消息載諸申報。應慈老法師,時任書記於天寧客堂,訂閲申報,已悉此項消息。故當十方庵主,再往求援時,應老曾經謂庵主此事易決,殆該庵主求見方丈時,方丈仍苦無力幫助,該庵主乃將應老語見告,方丈立詢應老,問以易決之道,應老乃以上諭免徵,且予保護之新聞具陳。方丈與該庵主,皆喜出望外。後方丈於期頭請職時,特加聘應老為天寧寺監院。一份申報,博得監院,一時傳為佳話。 上述兩故實,均反應過去叢林重修輕學之弊。啞羊僧群,貽害佛教日漸式微,思之令人心痛,亦令人警惕到佛教教育之重要! 當太老人結束上述佛教故實時,列車已進入彰化車站,我扶著太老人,隨著人潮湧出車站後,首先打聽下午南下快車時間,準備買票至斗六,仍乘快車南下,結果以快車開行時間太晚,乃決心改乘公路客車。彰化車站以人多車少,秩序大亂,直達高雄之快車已經不開,祇好用打衝鋒的精神,從人頭上購得了兩張直達嘉義的車票,車票到手後,就去排隊等候登車,詎意走出車站一看,那條蛇陣長得駭人,我扶著太老人,祇好在人蛇尾尖上站下來。當時心想,如此長蛇陣,非有兩輛車,是輪不到我們上車的,乃走向蛇陣頭觀望。幸得一旅客讓位,因請賣糖小販,至蛇陣尾請太老人至前頭候車,約等一小時許開來一車,擠上後,僅末排椅上餘一座位,因立請太老人坐下。我則另與一乘客商量讓出行李,亦獲坐下,此一過程,緊張辛苦,最令人難忘!五時五十八分由嘉義站,仍乘公路直達車南下高雄,嘉站乘客較少,購票登車均較容易,車上座位亦未費事就找到了。車行一小時又四十分鐘,於七時卅分安抵高市。月基法師及朱殿元居士,早在站上迎接我們,因於下車後,即僱車直驅精舍。 在精舍等著歡迎太老人的有星雲,煮雲二法師,侯雋人、唐一玄等居士,這一天,我們在路上辛苦了,等著接我們的人,更辛苦了。晚餐後,圍坐佛前,歡敘離衷,一天辛苦,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棲霞精舍,位於高屏道上,交通方便,風景宜人。第一期建築,雖祇佛殿及寮房六七間,然以設計新穎,頗富莊嚴氣概,足徵月基法師之智慧與福報。該舍每月兩次共修法會,誦金剛經,念阿彌陀佛,信徒很多,本外省籍融洽無間,此為他處所罕見。月兄於創建精舍落成之際,即請得星雲、悟一兩法師,為該舍監院,星悟二師,乃當今青年法師中之知名之士,以月兄之學養豐富,加上星悟二監院之聰明才幹,並及南臺灣諸正信教友之熱誠擁護,棲霞精舍前途之發展,誠未可限量! 十月初九日,萬里晴空,艷陽普照,這是棲霞精舍,佛像開光的好日子。這更象徵著,棲霞精舍的佛光,是炯燭十虛的。新塑佛像的開光,在月兄法師的籌劃下,格外顯得與眾不同。一般開光,有用墨筆在佛像上劃劃點點等俗套,月兄在與太老人商討之後,那些無謂舉動全免了。祇預備了十支燈燭及十面圓鏡,這表示一室千燈,光光相照,鏡中燈影,重重無盡之意!同時月兄在信眾已集,而開光時間未到之際,先率領大眾虔誦金剛般若尊經一遍,祈禱國族中興,人民安樂,與會四眾,同獲般若光明。開光典禮中,我被拉充臨時維那,星雲法師則任司,一時鐘鼓齊鳴,梵唱三宣,太老人兩灑法雨,先讚釋尊之勝德,再稱地藏之能仁,陳仁和居士翻譯臺語,尚能傳真,隨後天廚獻供,同申回向,一樁隆重慶典,在莊肅而和諧的氣氛中,宣告完成。 慶典圓成,齋筵隨開,四十餘席同時供應,菜好飯香,皆大歡喜! 午齋後,我把兼任會計職務辦理清楚,承星雲法師邀遊大貝湖名勝,此一佳境久聞其名,四遊高雄,均以因緣不具而未能一瞻其豐姿,昨天南下途中,太老人亦曾鼓勵我一遊其地,今天總算如願以償了。 大貝湖距離鳳山兩公里許,我們是僱著一輛三輪車前往的。車伕孔武力壯,且喜介述沿途名勝,因之心情倍覺輕鬆。 大貝湖不愧是一池名水,山色綺麗,湖光鑑天,環湖公路曲徑通幽,路樹整齊,湖邊圍以鐵網,倍增富麗,她有西子湖的韻彩,惜少名藍古剎點綴其間,是為美中不足!我們行行坐坐,盡情享受大自然之風光,塵勞頓歇,人我雙忘,幾疑置身樂邦矣。直至金烏西墜,亂鴉歸巢,始跳上三輪,依依言旋。歸途中車佚圖抄近路,改由田徑,路以牛車軌深,車軸折斷,雖遭翻車之變,幸無皮毛之傷,是殆三寶神力所冥加也!乃加付車資,助其修理,然後安步當車,返回精舍。 晚間,月基法師與精舍諸蓮友,共同設齋宴太老人,齋菜豐盛,色香俱佳,人情味濃,令人難忘。同席有李孟泉、楊菁藜、楊太太諸居士,李居士為一久薰佛法的老道友,年來常為各佛刊寫稿,頗具破邪顯正之魄力;楊居士亦入佛已久,他為人耿直,筆力亦勁。對俗人管理佛寺之陋習,李楊兩居士均表示深惡痛絶,護法熱忱,溢於言表。當佛門群魔亂舞之秋,有此正義之論,二居士者,其韋馱化身歟? 太老人為了準備十五起其個人靜七,我則為恐蓮社有事,故月法師等雖一再苦留,多作幾日盤桓,終婉謝了。月兄乃為購妥車票,並約好出租的士按時來接,詎是日早晨,因襄陽演習交通管制,我們祇好改僱三輪車前往車站,赴站送行者有月基、星雲、煮雲等法師、朱殿元、楊太太、黃慈如等男女居士數十人,機車一聲長鳴,大眾在合十揮手的熱情氣氛中,互道珍重而別。 濁水溪橋搶修工竣,列車北上已如平常,至臺中站時,太老人說:「不是時間匆促,倒可以到會館去看看南法師了。」南老人掩關已七閲月,太老人懷念之意溢於言表,後來他老人家又補了一句說:「明年春天,或者到臺中去玩玩。」說著說著,車已駛過豐原站了。太老人在回程中,亦開示了好多要義,限於篇幅,不及備載。 此番南遊,我是出於意外,沿途雖多曲折,幸都平安度過,此乃佛光加被,太老人盛德所感!我們下午四時正回到蓮社,我滿含興奮的一顆心,與那疲勞之身都放下了。星雲法師十三日自南部回,對我說:「此行不平凡,不能無文章。」乃作南遊三日記。